大夫,殿下醒了,主将叫你去看看!”
醒了?
喻从意手上还有事,待忙完过去的时候,正巧碰上江怀与站在军帐前,不知在想什么。
百花园的事情,她对这位武安侯印象不错。
他仍是那位威风凛凛的主将,若非眼下青乌与不时的出神,或许喻从意也要信他真的未受亲人离世的影响。
“喻姑娘。”
“江侯爷。”
喻从意刚上前,江怀与就已经看见她:“这些时日辛苦喻姑娘了。”
“侯爷与诸位将士才辛苦,我不算什么。”喻从意犹豫片刻,还是道,“逝者已逝,江侯爷,节哀。”
此事传遍军中,喻从意知晓并不奇怪。江怀与也只颔首:“战场上刀剑无眼,能够马革裹尸还,对于一名将士而言亦是荣耀。”
喻从意见他想得开,便也没多说什么,朝着帐中走去。
只是掀开帘子时,她下意识朝身后看了一眼。
总觉得那道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喻君成原在闭目养神,由着医师给他把脉。
至于究竟说了什么,他一个字没听。
听到脚步声,喻君成缓缓睁眼,梦里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低声开口:
“怕吗?”
极弱的一声。
“抱歉,让你担心了。”
喻君成想,他一直欠喻从意一句抱歉的。
其馀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谁带头招呼着,再眨眼,帐中只剩他们两人。
“是,你又让我担心了。”喻从意冷声道,“这是第二回了。”
“是吗?”他低笑一声,“这一回,算替喻长行补回来罢。”
“日后只有喻君成欠你的了。”
喻从意原不打算轻易原谅他。
可她必须承认,在听说他重伤的那一刻,她慌了。
一如十八年前听说他在宫中被赐死一般。
而当年,她尚无能力第一时刻赶到,只得眼睁睁看着怀中身体逐渐冰冷,从洛京到关中,什么都抓不住。
现在,她可以第一时间救他。
二人四目相对,喻从意问:“我说过,我不许你死,你就得活着。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若你当时在场目睹,会袖手旁观吗?”喻君成反问。
喻从意沉默了一瞬:“不要转移话题。”
“是阿意在转移话题。”喻君成笑道,“惟以微薄力,但济生民。”
“师父,这是你教我的。”
他一句突如其来的“师父”,让喻从意有一瞬恍惚。
她呢喃着说服自己:“不一样的。”
喻君成撑着身子坐起来,吓得喻从意连忙上前,眼睛不住朝他身后的伤口瞥去,隐隐透着血迹。
“喻君成!”
喻君成却咬牙,一把抓住她的手贴上心口,只额上细密的汗珠出卖他的异样。
“如你所知,如你所见。我卑劣丶自私丶虚伪,对济世门一众并无半分掌门怜悯之心,与你记忆中的好师父大相径庭。”
“你问我为什么要救江怀与。”
“因为我觉得,如果是你,你会救他。”
他身上带伤,根本制不住她,所拿捏的不过是她对他的不忍。
喻从意也确实未抽出手,垂下眼帘。
半晌,她才道:“你真的很难处理,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当那样矫情的念头浮现在喻从意脑中时,她都觉得自己完了。
她想,若世界上的爱憎真能分明,她又何必纠结至此。
“不难处理的。”喻君成看着她,“喻君成已经死了,不是吗?”
“什么……?”
“前尘也好,旧恨也罢。真正的喻君成,应该已经死在兴中十二年。”
他未说完,喻从意却已明了。
现在活下来的,是喻长行。
自生命的第一眼便对她一见钟情,将一生中所有的角落添画上师父的名字,除了她便一无所有。
两年半的时光,喻长行只做了一件事。
爱她。
“之前从阿赢那里学来一些话,听说姑娘家爱听。”喻君成不大确定地看着她,问,“若现在我说心悦你,阿意,你会高兴吗?”
那些从沈择赢那儿学来的情话,终究没派上用场,尽数被喻从意堵了回去。
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