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都清楚得很，唯有胸前那道，至今粉红色的伤疤，从右胸口斜至左腰，如此之长，是自己从未亲眼见过的。

那是杜诗阳因为错过他杀害母亲而一剑划过的。

7年了，她第一次见到，此时此刻，比在自己身上划一刀，还要难受。

杜诗阳不忍再看，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眼泪滴滴滑落，不欲他人知晓这悔恨。

“元胡四两熬汁，”释玉锦低声吩咐着，熟练地将手中的针瞅准穴位扎入，口中不停说着：“延胡索延胡索、赤芍、牛膝各半两，煎制一碗，川楝子磨碎再煎成水，三碗药水混合，取1份内服再熬汁浓稠内服，2份熬汁羹状，外敷至小腹。”释玉锦眉头拧成了川字，又生怕令华卿此番昏沉熬不过，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公子，公子.....可听得见声音？”

然而令华卿并无反应，释玉锦瞧了他面色已有些缓和，这才又捏了手腕，片刻之后，又取了针在其小腹中按穴位扎上，直至令华卿呼吸逐渐匀称，这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释玉锦从榻侧起身，至杜诗阳身边，鞠礼道：“微臣斗胆问一下，这几日，公子可用了药？”

“赶路着急，且公子每日毒发数次，几乎一直昏迷不醒，汤药难进，故而朕一路不敢耽搁带他回来。”杜诗阳见释玉锦问得如此详细，便知他大约能摸出情况来：“究竟情况如何？可能治好？”

释玉锦无奈，令华卿的情况自己看了这么些时间，已经是相当明了，为今只得据实来禀：“微臣多年前，为公子治过伤，公子最后中了化石散毒，臣查出来之后.....没几日公子便....便.....离开了宫中.....而今这么多年过去，公子先前受的伤，早已经成了顽疾，而这化石散毒，也早就侵入骨髓，成为了沉疴.....公子目前病邪深重，元气衰竭，胃气已败.....”

“如何能治？”杜诗阳焦虑至极。

“公子当下已无精气神，如遭重创，似已多日未用过药，致神脉及气脉均微弱不堪.....陛下，公子已无治.....”

“什么意思？”杜诗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番将人从赭琉带回，本想用余生好好待他，未曾想竟是这般骇人光景。

“陛下，公子已病入膏肓之人，无可救药了已经。”这释玉锦竟丝毫不畏惧女帝的怒气，直接实话实说了。

“他还能活多久？”杜诗阳咬着牙问。

“长则半年，短则两个月，若是用尽全力医治，也过不了今年。”

释玉锦声音虽然不大，但众人皆是屏住呼吸来听的，字字句句均是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杜诗阳一时无法接受，唬得当即觉得呼吸都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局促。

“陛下.....”徐知闲紧紧搂了人来，又连忙打发了释玉锦来：“你等速速去给公子熬了药来！其余的待公子情况好些再说！陛下刚回来，莫要说这些话让陛下不自在！”

释玉锦便连忙鞠了礼，转身回了榻上，将身边的几个御医全部遣走制药，自己又看了看令华卿的脸色，这才慢慢地将其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拔出。

待屋中人都散去，只剩杜诗阳与徐知闲时，杜诗阳这才将徐知闲领至厅间，心酸不已地将这两个月时间以来在赭琉发生的所有事一一与徐知闲讲了来，徐知闲亦是心疼至极。

至戌时三刻，令华卿于昏沉中醒来，睁开眼便见一张多年未见的脸映入眼中。

“华卿......”

模糊的脸逐渐放大，直至清晰，令华卿心中一颤，是徐知闲。

“你醒啦？”徐知闲的温和，是令华卿多年前在这宫中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友好，而今物是人非，又一次回到宫中，他依旧如从前那般柔雅，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清澈，只是多了一些怜惜。

令华卿并不想说话，只是怔怔瞧了瞧徐知闲，他亲自端了碗坐在榻前，似要给自己喂药。但令华卿此番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从自己明白已经被杜诗阳带走，踏上回京华城的那一刻开始，令华卿便从内心开始抵触任何一个，与这宫中有关的人。

哪怕是无辜的徐知闲。

明明与过往已完结，可偏偏却要逼迫自己回来，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还有什么值得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好留恋的。

既如此，便不必看任何一个人的脸色，等死便是了。

令华卿阖上双眼，不再看徐知闲，这让徐知闲一时有些错愕，但还是温和地说：“你回来了真好.....华卿.....你病得很重，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