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
祖央/文
太子刈身后,随侍的阿征早已吓得呆滞不已,深深地垂下头去,恨不得能冲进去向温女郎提早报信。
殿下可就在门外啊!
此刻,帐篷里没人说话了。
秦刈舒展五指,拔出剑来,忽地掀开了帐篷帘子,冷而沈的双瞳像是要洞穿黑暗里的一切隐秘。
阿征看见温女郎一下子从凳子上坐起来,神情惊骇。风吹得人冷极了,可阿征守在外面,再不敢跟进去一步。
“殿下?”夏侯淮也惊讶不已,脸色骤变,随即恭敬无声地跪下去。
下一刻,便被猛地踹倒在地,夏侯淮闷哼一声,却依旧不发一言,太子殿下眼中向来容不得沙子。
秦刈盯着他,口中反覆咀嚼着刚刚听到的那个名字,“夏侯淮,李长淮?”
“淮?”秦刈自然而然地想到在吴宫时温姬的那声呓语,那个她口中幼时相伴,差一点就要成婚的青梅竹马。
这就是温姬所说的再无瓜葛吗?
秦刈心中匍匐禁锢已久的野兽像是陡然间被放出,牢笼也挡不住它锋利的牙齿和食血的冲动。
温姬,竟敢骗我!
他心中疼痛的同时,被欺骗的怒火和愤恨齐齐涌上心头。秦刈侧过头,看一眼撑着桌子沈默站立着的温云裳,勉强忍住杀意,意味不明地道,“好得很啊。”
帐篷内气氛凝滞,秦刈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甚至还渐渐笑出声来。他浓黑的眉微微上挑,神色讥讽,长剑一转,便指向了倒在地上的夏侯淮。
温云裳神色焦急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刈手中的力道逐渐加大,划破了夏侯淮胸前的衣裳,随后是脆弱的皮肤表层。
血液喷涌出来,顷刻间便染红了剑尖,一滴滴地落到地上。
夏侯淮面色苍白起来,嘴唇也渐渐失掉颜色。
“殿下!”温云裳终于跪到太子刈身前,伸手握住他持剑的手,眼中似有灼灼烈焰,一字一句道,“和他无关。”
“这个时候倒是不服软了?”秦刈笑了,盯住她素白的脸,一点一点的拔出剑来,动作缓慢,折磨的夏侯淮在昏迷中也嘶声起来。
秦刈像是听不到,他对自己感到由衷的厌恶,这样一个虚情假意的女子,自己竟然也会频频心软,甚至……
甚至还想要质问她为什么?
幸好,鲜血让他暴怒的头脑冷静下来,及时记起自己的身份。
作为楚王唯一的嫡子,秦刈自幼便享尽万般尊贵。哪怕楚国亡了,却也被亡楚遗臣暗中保护,没遭过什么大罪。
世事多转折,大起大落,命运坎坷的人多得是。
人一旦境遇落魄,就难免一蹶不振,有的人却只会把那些从前的傲气藏在骨子里,轻易不流露罢了。
秦刈是后者,哪怕落到泥潭里的时候,都不肯认了这命,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女子,居然扰乱了自己的心。
想到这儿,他面色奇异地平和起来,一字一句地讥讽道,“可是阿裳,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过重要。”
“一个女人,送给夏侯将军也无妨,只不过,他不该不问自取。”秦刈说完,随手将剑尖上的血抹在温云裳素色的绢纱裙摆上。
一道一道的,鲜血又极快地向周围晕染,形成了样式奇异的血色花纹。
“来人。”秦刈将剑收回剑鞘,沈声道,“好好安置夏侯将军。”
随即,几个兵士们涌进来,不敢多看,快速而平稳地将夏侯淮擡了出去。
温云裳跪在地上,难堪地侧过脸去,太子刈的羞辱像是软鞭一般甩在她脸上,红痕烙印进心里。
温云裳逼迫自己不要败在这区区的几句话上,不痛不痒罢了,总归没连累着李长淮。
她一点也不想欠别人。
夏侯淮被带出去后,太子刈依旧盯着温云裳,并不说要怎样处置她。
事已至此,温云裳干脆站起来,一改之前的柔弱不堪,恨恨说道,“太子刈,我不欠你什么,当初……”
温云裳梗了一下,她被太子刈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凉,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当初成为你的姬妾本也是无奈之举。”
“事已至此,要杀我也利落一点。”
太子刈听完却笑了,他一手捏住她单薄脆弱的肩骨,是粗暴而令人感到疼痛的强硬,另一只手却捧住她的脸,温和的近乎是怜爱。
他的面貌也呈现出似笑似恨的神色,用最柔情蜜语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