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刈看到后,面上有一瞬间是空茫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呢?
这时,有人将一块水青色的布料递过来,秦刈恍惚地接过来,看见上面沾了血迹。
这是温姬那日穿的衣服布料,他记得的。
陈渚低声告罪,“殿下,昨夜援军到来后,郑国太子的人马已经撤走,大家都顾着搜寻您的踪迹,寻到此处时,只发现断崖处横生的枝桠上挂着这片布料。”
接着,他又指了指地面道,“当时,地上也有诸多血迹。”
秦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带着点湿润的土壤。
是了,昨夜的大雨足以将一切冲刷地干干净净。
他回过头,怔怔看着汹涌流淌的河水,正值雨季,河水上涨,愈发深得不可见底。
而且,他也从未听说,温姬识水性。
秦刈看着眼前的场景,面色更加苍白,甚至有了昏沈的感觉,缓了一会儿才站稳,低声问道,“她识水性吗?”
夏侯淮知道这是在问他,滞涩道,“女郎自幼待在深闺里,从不识水性。”
下一刻,夏侯淮馀光里看见殿下高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
再看去,便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这日是个有太阳的好天气,秦刈却感觉到浑身都冷。
他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到再不能前进一步的崖边,风刮过来,温暖的日光也晒不走冷入骨髓的寒意,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然而比外伤更痛的,是迟缓的,逐渐延绵到心脏的阵痛。
秦刈攥紧了手中的布料,他最初遇到温姬之前,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好像也从来没有懂过。
但是在城主府,温姬为他挡箭,救他的时候,他以为会有一辈子可以去慢慢懂的。
“殿下……”陈渚见他站得太危险,甚至还有再往前走的迹象,不由得迟疑着出声。
秦刈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想,不可能的。
世事难圆满,天下间过得惨的人比比皆是。
亡国后,在大周为质忍气吞声时,在秦国明枪暗箭难防时,在战场上一刻也不敢安睡时,秦刈觉得自己也算一个。
他刀山火海里一步步走到今天,多少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然后,他好不容易学会爱一个人,即将要有一个家,幸福触手可及时,也终于觉得自己不算太惨了。
上天,总不能这样作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