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为一体的世间,因为你讨厌权势丶讨厌私利丶讨厌偏见。可你如今又是在作甚?”
“你用你憎恶的权势压我,用私利想为天下苍生做主,又固执己见的认为用软肋就可以拿捏人心。”
“你真是光风霁月装惯了,忘了这漂亮的大义之下,躲着的那一个不肯直面自己的命数的,胆小怯弱的孩子。”
“你闭嘴!”沈霄被激得红了眼。“你懂什么!”
无数的蛊人在驱动之下,不管不顾往石盘之上涌来。
宁月兀自怡然地最后看了眼身边的玉生烟和谢昀。
目光坦然地回到沈霄身上。
“我只知,天命在我。”
药引已经重新归置好位置,玉生烟看着漫天涌上的蛊人,又看看平静祥和地重新躺回蛊阵之中的宁月。
这一回没有听她的,不知道有多少把握。
“夫人放心,我定会护好你和阿月的。”
谢昀长身立于千军万马前,软剑如晦被他抖开,以内力灌直。
少年挺直的脊骨,不知多少次同这般矗立在宁月身前。
玉生烟闭了闭眼,吹奏起了开启蛊阵的第一个笛音,宁月也随之开始真正的痛苦之行。
梦中是旁观,先前是假装,却原来真的身在此中,才知道以身化蛊的滋味是如何的不好受。宁月痛得想要尖叫,可她不想让谢昀为她分神,又尽数吞下。
笛音缥缈,看似每个音阶很短,却又漫长。
年少英雄在百人千人的围堵下,也渐显颓势。
不住的血,分不清是蛊人的还是谢昀自己的溅在了石盘之上。少年体力不支,可就是不倒。
蛊人无知无觉,曲到后半,如晦都受不住摧折,谢昀便舍剑以拳脚相护。
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终还是让一个蛊人接近宁月。
谢昀红了眼,宁愿故意折去一只陷于缠斗的胳膊,也要挣脱出去冲到宁月面前。
“谁!敢!动!我!家!小!姐!”
那蛊人还没挨着宁月的头发丝,就被一股怪力掀飞。带着一股排山倒海之势,把蛊人扫倒了一大片。
一双素手趁机捡了地上遗留的箭囊和长弓,一边迅速搭箭射去,一边还分出心神问看着她们楞住的谢昀。
“同样都是归一蛊,怎么偏生你就厉害一些,一点影响都不受,我们在阿婆改过的情蛊之下,过了这老久才能勉强回覆了神智?”
“怀音,专心。”袁白榆只剩一只手,可劈砍的力度毫无减弱,一下就把一个扑向叶怀音的西岚蛊人削去了半个胳膊。
“知道了知道了,结束了记得告诉我。”叶怀音耸了耸肩,退到一个更适合弓箭手的位置,对着数不尽的蛊人,表情却无甚畏惧。
阿婆走到玉生烟旁边瞥了一眼,二话没说猛拍了一下玉生烟的后背,差点没让玉生烟把笛音断了。
玉生烟睁眼看是自家亲妈,又闭回了差点怒瞪的眼。
阿婆鼻音哼了一声,又在玉生烟上下摸了摸,很快在几处老地方,把玉生烟偷摸藏的所有蛊虫全部摸了出来。加之她自己身上藏的,朝四面散了出去。
蛊人的攻势肉眼可见的一缓。
孟芮苏井和宁父战力不高,自发围了个小圈,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曲子快结束,蛊阵将宁月磋磨得没了个人形,化为一团肉色的圆卵。身上的皮肉俱剥离,比起苏井见过的最惨的尸首都要刺目三分。
因为苏井知道,这底下,是个真真切切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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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月不知道自己是痛晕过去了,还是直接死到了下一世。
她眼前是一片白,不是颜色的白。
而是虚无的白。
她想举起自己的手,可她的视野里,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手。
“你终于来了。”
一道声音,不止从何而来,缥缈的很。
宁月使劲想在这片虚无里看到什么,可还是徒劳,无果,她只能尝试说话,好在她的声音发得出来。
“你就是,阿娘提到过的她?”
“你是来救我的?可我没有听阿娘的话,只是等你的出现。还有沈霄,他让我带话,说我选得不如他愿,便要生生世世为难我的家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笑了一下。
“问题真多,问题总是这么多。不过没关系,所有的一切你做完选择都能明白。”
“什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