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上冷风卷着刀片似的阵阵袭来，小道两侧的树枝上都缀满了积雪，一行人骑着马在山间小道上缓慢前进着。

尹海平骑着马，将周婉晴揽在怀中，一骑绝尘走在最前面。

他伸手给姑娘整理了一下大氅的衣领，问道：“你确定王家会把那根龙骨放进坟里去吗？”

“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是破财的，王家人肯定是不会留。”周婉晴搓了搓冻红的手指。

“啊？”尹海平没明白，“这不需要证据吗？”

“她逗你呢，怎么还真信了？”赵清沅打马上前，“这是觉然寺的消息。”

赵清沅松了松缰绳，让马走得轻松一些，“觉然寺方丈住明消息，王家请大师去做法事，摆了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呢，光大戏就唱了好几台。”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尹海平从昏头昏脑的状态稍稍反应过来。

“他们请了我的班子呗。”赵清沅好笑，“梨春班虽然散了台，但还是要吃饭的，只要给的钱多，还是会唱上几台。”

尹海平把自已操劳的心咽回肚子里，“哦，原来如此。”

“傻！”周婉晴在他怀里咯咯笑道，“还是没明白！梨春班那是去唱戏的吗？那是人家赵老板去查看虚实的！”

到现在尹海平才彻彻底底明白过来，“好啊，感情你们一个两个都拿我玩乐呢！”

赵清沅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眉眼弯弯，“这是战略需要，算不得玩乐！”

徐沨台和李怀沙压着队，并排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几人欢声笑语，相互打闹的一幕，在天寒地冻的雪景里，竟分外美好。

“想不到沨爷这个弟弟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啊，和赵老板他们倒是玩得来。”李怀沙笑道，“我本来以为他随你，也是个锯嘴的葫芦，什么都不往外说。”

徐沨台不急不慢地稳坐马上，“他有他的路要走，只不过没长大罢了。让我惊讶的其实是赵知言。”

“此话怎讲？”

“任凭谁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都很难如此轻易的释怀。他能做到这么平静的地步，恕我只能想到两种结局。”

“要么是他生了恶疾，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么是心有不平事，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徐沨台神色淡淡，似乎早就做足了准备。

而李怀沙征战沙场，行军布局算得上一流，让他这么细腻地体会一个人的心思，属实有些为难，“沨爷，你说这些，咱也不懂。但咱晓得一片冰心在玉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徐沨台的目光在飒飒寒风中失焦，他确实不知道赵清沅到底想要什么，所以只能用自已所理解的事情来弥补他。

可是很多东西到底意难平，哪怕后来补上了，还是会变味。就像雪刚落下的时候是雪，落在尘埃里是泥，落在湖面上是冰，落在叶上是霜，一旦成型，再想挽回时，只能得到一捧水。

可是一个人在世间，真的孑然一身，无所牵挂了，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他想不明白，同样也不敢去想。

鼻间隐隐能闻见那股淡淡的香火味了，藏在西山的阵阵松涛雪浪里，不经意地就纷纷扰扰缠上心头。

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徐沨台渐渐收拢了心思。

红尘茶温琴一把，行尽世间不觉然。

眼见觉然寺的山门已在眼前，徐沨台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山门一旁的石柱上，“往上走都是石阶了，霜重冰滑，马走不动道，就在这里下马吧。”

众人都下了马，沿着那条直去云雾深处的石阶路走去。

“徐沨台。”

赵清沅叫住他。

赵清沅走近徐沨台，站在他身边，两个人并肩在队尾走着，落下人群十几节台阶的距离。

“徐沨台，你为什么信佛？”

“可能是自知罪孽深重，害怕自已不得好死吧。”

徐沨台身上还是那身笔直的军装，没有戴帽子，眉眼都在随风飘乱的发丝下舒展着，把他身上那种杀伐之气抚平了几分。

“你没说实话。”

“可能是我心有所求，心有不甘。”徐沨台很认真地回答道，“这是实话。”

赵清沅长舒一口气，呼出的白气飘荡在二人眼前，“你还有求而不得之事？”

徐沨台弯起嘴角，“怎么没有？想让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想让百姓安乐，居有定所；想让你大仇得报，快意潇洒。想让他们，让你们，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最好长命百岁，寻一个人白头偕老，百年之后同龛而眠。”

“那你呢？”赵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