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地唤了一声“师叔?”
闻世芳咬了咬舌尖。她算是发现了,倪霁有个坏毛病——“师叔”和“怀梦”乱叫。这种时候,就偏偏要叫师叔。
“……别叫。”
倪霁一怔,旋即轻笑起来,立刻又得到了一个貌似冰冷的瞪视。
闻世芳:“再有下次,我就……”
威胁尚未说完,眼前之人就换了一副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往下撇,眼中就盛满了无辜至极的委屈。
闻世芳一顿,扭头不去看那双眼睛,颇有些微妙地意识到:似乎确实没什么威胁到倪霁。
“怀梦。”背后那人厚颜无耻地抱了上来,还撒娇似的唤了她一声。
跃动的心脏似乎就在耳侧,闻世芳心头随着那声音狠狠颤了一下。
这一回,没有人离开。
她没有动,倪霁也没有动,温热的呼吸细细流淌在颈侧,窗外草木欣荣,鸟鸣啁啾,和暖的风擦过窗棂溜进来,送来一股无名芬芳。
闻世芳一阵失神,饶是她,也不由生出了一种天长地久的心思。
只是,天道准么?
她任由剑客抓着她的手,微微侧头,目光落到了滑落的一头青丝上,轻笑道:“今日是你生辰,想要什么?”
倪霁埋首在肩头,小兽似的蹭了蹭,声音闷闷的,“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
闻世芳垂眸,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什么都没发生,在你谢姨的地盘,他们不敢乱来。”
倪霁“哦”了一声,又问道:“长洲剑仙是怎么了?”
闻世芳艰难地摇摇头,“大抵只有池既明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问了一遍生辰礼。
“……都好。”
“这可不行,什么都好那我把什么都捧给你?”
“那……谢姨常说,落花诗会时节,中陆城的集市特别热闹,陪我一同去可好?”
闻世芳微微一顿,“好。”
说起来二人维持着这么一段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了,但真正这么出来相会倒还是头一遭。比起这么平和的场面,二人之前更多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暗杀还有说不清理还乱的种种纠结。
闻世芳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段似乎能长长久久的关系,“缠绵悱恻”这四个字似乎只适用于谢天影和江潮生身上,与她毫不搭边。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倪霁的影响已经如影随形,单单是这个人的存在就会让她无处着落的心有了一方归处。
当初在岛上虽然是一念乍起,但她如今倒是觉得合该如此。
一身飘飘的青袍荡漾在微凉的晚风中,闻世芳没有发现,她的表情柔软得不可思议。
橙黄的灯火一路蜿蜒至目力尽头,数不清的长幡高高低低立在长街两侧,文字集天下之全,龙飞凤舞有之,端正文雅有之,海国文字有之,妖族兽语亦有。
煌煌灯火下,楼阁高观窗扉洞开,其间连着无数道彩线,酒杯茶盏滑行于上,那是曲水流觞的新玩法。各色修士穿行其间,更有兴起之士自楼观一跃而下,长剑携花,衣袂翩翩,恍若神仙中人。
人声笑语混合成一片熙熙攘攘的背景声,闻世芳默默看了片刻,身边往来如潮。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倪霁提议的这市集有个更通俗的名字——叮当集市,暗指玉钱的叮当之声。
这里多的是刚刚看中眼的成对修士,为搏意中人一笑出手向来阔绰。
这么说起来,如今威风凛凛的谢家主当年也在这里花了不少钱呢。
闻世芳轻笑起来。
“这位道友,你站了好一会儿了,是买东西呢还是等人呢?”许是那笑有些突兀,身侧的摊主不由好奇地探出身问了一句。
闻世芳:“唔。等人。”
倪霁临时被倪震宇叫走了,只怕过来还要好一会儿。
一身花红柳绿的摊主坐回去,同情地点点头,心道:又是一个等心上人的。都许久了,这人该不会等不来吧。
他在这里做了许多年生意了,见了多少欢天喜地丶如胶似漆的鸳鸯,就见了多少泪洒当场丶哭哭啼啼的分飞燕。
看这位的气度,要是那位不来可有些眼拙啊。
她低头看了看店主琳琅满目的摊子,目光在好几叠面具上停了下来。
“诶!道友可真是好眼光!这可都是柳木做的,上面的纹样全部出自砚台张的徒子徒孙们,隔绝窥探那是杠杠的!也就是道友来得早,晚一点可就都卖完了!”摊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