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林志远拱手一礼,微笑回应:“兵尚所言,关切军国,臣佩服。但朝廷重建,财赋不足,若无增收减支之法,拿何补中府亏空?”
“所以,就得从边军减起?”边孟广冷笑,“拿士卒的命,来换你们的仕途清名?”
萧宁眉目不动,仍是静静地看着殿中争论。
然而,谁都未曾料到——他忽然冷声道:
“够了。”
满殿霎时寂静。
边孟广却面无惧色,仍拱手而立。
只听萧宁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刀:
“边孟广,又是你!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前几次顶撞,朕念旧情,未曾惩罚与你!”
“可你身为兵部尚书,不在其位谋其政,却一次次在朝堂大典上口出怨言,当着满朝之人,与户部争执不休……你当这是茶肆酒楼?”
“兵为国本,但国本非兵一人之事!”
“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逞一己之气,那我这大尧,还如何革弊布新?”
话音落下,众臣皆惊!
边孟广一愣,脸色铁青,却欲言又止。
殿上空气凝滞,清流众臣脸色皆变。
许居正、霍纲同时起身,一眼望向郭仪。
郭仪却依旧不动,只轻轻抿了一口茶。
许居正轻声:“郭相……此时你还坐得住?若再不说,恐怕便真的……”
郭仪放下茶盏,淡然一笑。
“不急。”
许居正急道:“陛下分明被蛊惑……”
“不。”郭仪淡淡打断,“你看得太浅了。”
“太浅?”
“你们……没看出来么?”
郭仪目光扫过殿中,最后落在萧宁身上,目光中带着一抹了然与沉稳:“他是在演。”
此言一出,众人震动!
“演?!”许居正低呼,“你是说……陛下,早就识破了?”
郭仪笑了笑,眼神幽深:“边孟广是个直人,但不是傻子。你以为他不知现在不是出言的时机?他知。”
“可他仍出言反驳,为何?”
“因为——有人要当那个‘撞山之人’。”
“你再看看陛下……语气虽斥,却并未责罚,连一个‘降职’都未提。你以为……这叫震怒?”
霍纲愣了愣,猛然一震:“……是做给新党看的?”
“正是。”郭仪低声道,“做给王擎重、林志远他们看,让他们以为——他信了。”
“引蛇出洞。”许居正呼吸微紧。
“他让他们以为可以胡作非为,让他们放松警惕,尽情布局——等他们把网织好、线拉满,反手就是一剑断筋拔骨!”
此言落地,清流诸臣皆悚然!
许久,许居正低声:“若真是如此……那我等,险些误了大事。”
郭仪缓缓摇头,仰望高殿之上的那道黑金袍身影:
“你们都只看到了他手中之剑,却忘了……”
“他如今,已经是……真正的帝王了。”
太和殿内,余音尚在。
林志远提出的改革条陈余波未平,殿中不少新党官员尚沉浸在方才那番得意中,彼此暗自点头,交握目光。
虽然清流中已有反驳之声,甚至边孟广更是当场顶撞,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显而易见——陛下没有否定林志远的提案,反而隐隐露出几分赞赏。
这一幕,令新党众人暗喜于心,也令许居正、霍纲、郭仪三人眉头皱得更深。
就在此时,天子高坐金阶之上,目光如炬,忽然转向殿中众臣,声音沉稳:
“刚才所言,乃国策之议,可谓纲目已定,枝节未梳。”
“但大策归根,仍需人去执行。”
“过去一年,大尧之乱不断,左相谋逆,孟党叛国,四王并起,战火连绵。”
“国土可收,百姓可抚,唯独朝堂之缺,尤需速补。”
他话音一顿,目光落向吏部班列。
“朕要问,吏部近月来招才进贤之事,可曾上呈备策?”
这一问,殿中气氛顿时陡紧!
众臣无不精神一振。
这是今日朝议的第二个焦点——也是压轴之议。
比起国策改革,这一议题,才是真正攸关官员去留、权柄更迭的实质性大动!
吏部,掌人事升黜,乃百官命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