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梦。
刺骨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连滚带爬下床,手指抖得扣不上外套扣子。上班?去他妈的!我抓起包,像被无形恶鬼追赶,冲出公寓,冲下散发霉味的楼梯,冲进圣彼得堡湿冷的街道。必须找到那家该死的店!
街角那间狭小的电子器材店,如今被锈迹斑斑、污秽不堪的卷帘门死死封住。门上,刺目的红油漆刷着两个巨大的斯拉夫字母:“转让”。底下一行潦草小字:“店铺已转,售后致电总部:+7 (xxx) xxx-xx-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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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哆嗦得几乎捏不住手机。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戳下号码。漫长的等待音后,线路接通了。
“喂?”一个毫无温度的女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原。
“喂?喂!我家的‘堡垒’锁!它半夜自己开门!凌晨三点!连续三天了!”我语无伦次,声音尖得刺耳。·天¢禧¨暁/税?王′ +免¨费′越-黩·
“序列号。”冰冷的陈述句。
我报出那串该死的数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嘶嘶声。“无效序列号。无维修记录。下一个预约排期在三天后。”声音平淡无波。
“三天?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就要……”我的话被无情打断。
“下一个预约排期在三天后。请耐心等待。”咔哒。忙音响起。
我疯狂回拨。只有单调的忙音,一遍,又一遍。最后彻底变成无法接通的空洞长鸣。希望像摔碎的玻璃杯,碎片扎进心里。我靠在冰冷潮湿的砖墙上,卷帘门上那血红的“转让”像一只嘲弄的独眼,冷冷地俯视着我。三天。这等待,后来回想起来,竟是我滑向深渊的开始。
老祖母常说:“祸不单行。”彼时年幼懵懂,如今这冰冷的箴言,正带着腐臭的气息,在我身上应验。
第一天: 凌晨三点。电子女声如约而至,冰冷精准。我像弹簧般从床上弹起,扑到猫眼前。应急灯投下的惨绿幽光笼罩着空荡的楼道,只有灰尘在无声飘浮。门,虚掩着一条缝,像咧开的嘴。
第二天: 我抱着毯子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三点整。“咔哒”。“开门成功。”门锁机械地滑开。门外,依旧是那片死寂的惨绿和空荡。
第三天: 在沙发上陷入一种半昏迷的浅睡。梦中,一只冰冷、滑腻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皮肉!我尖叫着想把脚缩回毯子,与此同时——
“咔嚓!”
锁舌弹开的熟悉声响。
紧接着,那个索命般的电子音:
“开门成功。”
就在恐惧要彻底吞噬我的瞬间,敲门声响了。
沉重的、规律的敲击,砸在金属门板上。
“卡佳?你在家吗?”是柳德米拉大婶的声音!隔壁那位热心肠,嗓门洪亮得能震碎玻璃的柳德米拉大婶!
如同溺水者被猛地拽出水面,我大口喘息,浑身被冷汗浸透。环顾四周,我仍独自蜷在沙发上,手机屏幕暗着,放在一旁。窗外,雨还在下,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我……睡着了?还做了个该死的、无比真实的噩梦?我抓起手机看时间——刚过九点。
敲门声再次响起,更重,更急。
“卡佳!你在家吗?”
柳德米拉大婶的声音。和梦中一模一样。
我小心翼翼挪到门边,眼睛贴上冰冷的猫眼筒。柳德米拉大婶那张熟悉的、此刻却因怒气而有些扭曲的脸填满了视野。她穿着那件旧羊毛开衫,看起来……正常?我颤抖着解开链条,拉开一条门缝。
“这么晚了,柳德米拉大婶,有事吗?”我的声音干涩嘶哑。
柳德米拉大婶的眼神直勾勾地越过我肩膀,扫向我身后的客厅,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她的嘴唇翕动,声音干涩:“卡佳……你……你有没有看见绳子?”
绳子!
又是绳子!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我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就要关门!一只布满老茧、异常有力的手猛地从门缝里插进来,死死扣住门框!柳德米拉大婶的头强行挤了进来,离我的脸只有几寸!她的气息带着隔夜的卷心菜汤味儿。
“啊!我说急了!吓着你了?”她急促地辩解,脸上勉强堆起一个僵硬的笑,“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遇到那个女人?那个总向人要绳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