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的手机终于再次响起。他迅速接听,听着听着,那张原本就线条冷硬的脸,瞬间阴郁得如同暴风雪前的铅云。他挂了电话,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我。他的脚步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公寓里只剩下窗外狂风的呼啸和我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ip地址,”拉赫玛尼诺夫少校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追踪到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里充满了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审视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惊疑。
“上传源地址…”他顿了顿,仿佛在确认一个荒谬绝伦的事实,“…就是这里。这个公寓。阿纳斯塔西娅·伊万诺夫娜,是你的ip地址。”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霹雳在头顶炸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头皮瞬间炸开,无数冰冷的针尖刺入每一个毛孔。全身的肌肉僵硬得如同冻土中的化石,血液倒流,手脚冰凉。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的公寓?我的电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幻觉般的电流声,丝丝缕缕地从书房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老旧硬盘开始转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那台专门为卡佳准备的电脑…它自己启动了。
拉赫玛尼诺夫少校和列昂尼德警官显然也听到了这诡异的声音,他们猛地转头看向书房紧闭的门,脸色剧变。拉赫玛尼诺夫少校的手瞬间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我僵硬的脖子,一寸寸地转向书房。门缝底下,一丝幽绿的光,像墓穴里渗出的磷火,无声地流淌出来,映在走廊冰冷的地板上。那光芒微弱、冰冷,带着一种非人间的死寂。
卡佳书里那个被玫瑰塞满喉咙的花店老板的脸,和我刚刚经历的、卡佳躺在解剖台上的脸,还有此刻门缝下渗出的绿光…在我混乱惊恐的脑海中疯狂地重叠、闪烁、扭曲。
“不是我…”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濒死般的绝望,“少校…相信我…那电脑…它自己…它自己在动…”
拉赫玛尼诺夫少校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神锐利如刀,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列昂尼德警官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
死寂。
只有书房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硬盘转动声,咯吱…咯吱…咯吱…像一个生锈的、来自地狱的钟摆,在空旷死寂的公寓里,敲打着我们濒临崩溃的神经。那幽绿的微光,如同窥伺的鬼眼,在门缝下无声地闪烁。
突然,一个更细微、更诡异的声音,混杂在硬盘的呻吟中,从书房里飘了出来。
滴…嗒…
滴…嗒…
滴…嗒…
那声音,像极了…粘稠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地…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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