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覆盖了伊尔库茨克郊外彼得罗夫家的屋顶,无声无息,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齐\盛_晓.说+徃- +庚+歆~最,哙!别墅里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与松木燃烧的烟气搅在一起,令人窒息。我,伊万·彼得罗夫,指尖划过父亲谢尔盖珍视的橡木墙——那里挂满了他钓获的“战利品”照片。照片里那些死气沉沉的眼睛,隔着玻璃,仿佛都在注视着我。鱼池在楼下,水声沉闷单调,如同墓穴深处缓慢的滴水。父亲又在里面了,几乎占据了他清醒的全部时间。母亲莉迪亚缩在厨房角落,削土豆的手微微发颤,刀刃刮擦着土豆皮,声音刺耳,像老鼠在啃噬骨头。
谢尔盖拖着湿淋淋的渔具进来,污泥在他靴子后留下蜿蜒的、深褐色的印迹,如同某种巨大爬虫爬行过的痕迹。寒气裹挟着他,但更浓烈的是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腥气,混杂着河底淤泥腐烂的甜腻。“收获不错!”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的回响。网兜里几条银色鲦鱼徒劳地挣扎着。他没有看我们任何人,径直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那里是他精心建造的鱼池王国。哗啦的水声很快响起,淹没了母亲削土豆的沙沙声。
浴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出持续不断的水流声,还有……一种奇怪的、沉闷的拍打声,仿佛有什么湿滑沉重的东西在瓷砖上蠕动。这声音已经持续了至少三个小时。母亲莉迪亚的脸像西伯利亚冻土一样僵硬灰败,她站在门外,徒劳地劝说着:“谢尔盖……够了,你会泡坏的……”回答她的只有水流单调的轰鸣。我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推开门。浓重的水汽夹杂着浓烈的泥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呕吐。父亲谢尔盖全身赤裸,浸泡在浑浊不堪、颜色如同铁锈的泥水里。浴缸边缘散落着湿滑的深色河泥。他闭着眼,头仰靠在缸沿,胸膛缓慢起伏,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诡异的是,一些细小的、闪烁着微弱虹彩的鳞片状物,正若隐若现地嵌在他泡得发皱的耳廓后面和小臂上。
“滚出去!”他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浑浊不堪,眼白占据了绝大部分,黑色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正死死钉在我脸上。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脊椎猛地窜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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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在浴室地漏边缘发现了一片东西。指甲盖大小,半透明,边缘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光泽,中间则是一种死寂的石灰色。我捏着它,指尖传来冰冷滑腻的触感。这东西不属于任何一种我知道的鱼。一股寒意攥住了我的心脏。我冲进厨房,母亲莉迪亚正在用力揉搓一块怎么也洗不干净的砧板,上面残留着鱼鳞和暗红色的内脏痕迹。
“妈!你看这个!”我把鳞片递到她眼前。
她的手瞬间停住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随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扭开头,继续疯狂地搓洗那块无辜的砧板。“脏东西!河里的垃圾!”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扔掉!马上扔掉!”她不敢再看第二眼。
怀疑像疯长的冰凌,刺穿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在城里破败的公共图书馆发霉的角落里翻找,试图在那些积满灰尘的、讲述西伯利亚精怪和冰湖传说的旧书里寻找答案。?五-4¨看_书\ ^已.发′布\罪¢辛?蟑?节^线索寥寥无几,只有一些模糊的关于“沃佳诺伊”(水鬼)的传说,提到它们能占据溺水者的身体,嗜好污泥。疲惫和绝望中,我溜进了喧闹嘈杂的“伏特加猫”酒吧。劣质酒精和汗臭混合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独自坐着,面前只放了一杯清水。他穿着磨损严重的黑色旧长袍,身形瘦削,眼窝深陷,像是被什么东西长久地折磨着。直觉驱使我坐到了他对面。
“需要帮助吗,孩子?”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盖过了酒吧的喧嚣。他自称格里高利神父,一个被主流教会斥为“异端”的流亡者。
我犹豫着,最终还是低声讲述了父亲的异常:无尽的泥浴、诡异的鳞片、鱼池里的“兄弟”、那刺骨的冰冷眼神……格里高利神父静静听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斑驳的木桌面。当我说到那片捡到的奇异鳞片时,他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斯拉夫土地上的古老污秽,”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它们不是鱼,也不是人。是‘纳维’(nav,斯拉夫神话中的冥界)边缘的窃居者。它们蚕食宿主,披着人皮,模仿着人性……直到完全取代。”他浑浊的双眼直视着我,仿佛能看穿我灵魂深处的恐惧,“你父亲,谢尔盖·彼得罗夫,他还有多少‘自己’剩下?”
他告诉我,这些被称作“鲁萨尔卡”(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