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绊了一下,插头好像没有完全插进去…他当时困得要死,烦躁地随手又用力捅了一下…就那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恍然大悟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汗水依旧冰冷地粘在皮肤上,但体内那股要将他焚毁的邪火,仿佛随着这个插头的暴露而瞬间熄灭了,只剩下一种巨大的、令人浑身发软的尴尬和后怕。他像个傻瓜!一个被自己制造的愚蠢错误吓破了胆的可怜虫!什么邪祟灯塔,什么黑狗镇煞,什么符水驱魔…全都是狗屁!全是因为他,伊戈尔·彼得罗维奇,在困倦中,把该死的风扇插头,插进了同样该死的电热毯插座!整整一夜!这破旧的林场小屋线路老化,短路冒烟,电火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这滚烫的铁板床,这要命的灼热地狱…凶手就是他自己!
一声短促、干涩、带着浓浓自嘲和终于解脱的喘息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他伸出手,手指因为之前的极度紧张还在微微颤抖,捏住那滚烫的电热毯插头,猛地一拔!
轻微的“啪”声。插头脱离了插座。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身下那张折磨了他大半夜的床铺,那如同地狱熔炉核心般散发出的、有形的、令人绝望的灼热,开始以肉眼可感的速度消退。滚烫的钢板迅速冷却为一块普通的、被汗水浸透的温热的床垫。小屋里的空气似乎也重新开始流动,尽管依旧闷热,但已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充满恶意的凝滞。空调微弱的风声重新变得清晰,虽然依旧无力,但吹在皮肤上,终于带来了一丝真实的、属于人间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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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伊戈尔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惹祸的插头,又看看墙上那个空出来的、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插座,喉咙里发出断续的、神经质的笑声。笑声在寂静的小屋里回荡,显得空洞而诡异。巨大的疲惫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了,只想立刻躺下,哪怕就躺在这片温热的狼藉上,沉沉睡去,把这场荒诞绝伦的噩梦彻底遗忘。
他随手将那该死的插头扔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他转过身,脚步虚浮,准备把自己彻底扔回那张刚刚从地狱回归人间的床铺。
就在他身体转向床铺方向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如同被一根冰冷的针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卧室那扇唯一的小窗。窗户紧闭着,厚厚的廉价窗帘拉着,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缝隙。窗外,是卡累利阿深沉的、浓得化不开的午夜森林,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的动作,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扔进了西伯利亚最深的冰窟窿里,彻底冻僵了。
在那条狭窄的、被屋内昏黄灯光微微映亮的玻璃缝隙上,清晰地映出了一个轮廓。
一个高大的、穿着漆黑如永夜般长袍的身影轮廓。如同他噩梦中烙烤他的那个存在。
那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窗外,如同从森林的黑暗里直接凝结出来。没有面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而最让伊戈尔血液彻底冻结、灵魂尖叫着想要逃离躯壳……那映在冰冷玻璃上的、一片虚无的“脸”的位置,似乎微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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