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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领看到明晃晃的圣旨慌了慌,蒋才人绷紧脸,严词厉色,也没有因为萧家的名号就服软,可见是个硬茬儿,不是随意糊弄的主儿。
又听她将圣上搬出来,一道藐视君上的罪状压下来,头领有些自乱阵脚,咽了口唾沫,声音稍微发虚:“你是何人?”
“圣上亲封才人,楚国公夫人族妹,蒋刺红,此番奉旨巡演御戏,以沐天恩,泉州刺史还不速速前来接旨!”
蒋才人沈声道,手里托着圣旨,高擡下巴,神情倨傲。
拼家世,她也是皇亲贵胄;拼地位,她是皇帝特封的六品女官。蒋才人不怵,此地山高水远,便说她是长宁县主,也有人相信。
刺红,这名字一听就扎手,不好应付。
从宫里出来办事的才人,着实奇怪。不过才人是在圣上身边侍奉的,随便几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显贵十足,平常的小官小吏得罪不起。
此女周身气势逼人,身份地位绝对不低。他们这种人最知道那些人可以欺负,哪些人手指头都不能碰一根。
头领立马招手,命小卒去请示刺史,自己走上去,多几分谨慎和客气,展露笑颜,态度很好地拱手道:“使君沐浴更衣等候才人,日夜祈盼,未敢怠慢,请才人移步厅堂吃盏茶。”
蒋才人冷声道:“茶就不必吃了,还是讲讲这位阿婆的事情吧。”
头领的手脚僵硬,挤出笑说:“才人,这刁民无理取闹,日日滋扰公务,咱们泉州人人皆知,小人缉拿也是分内之事。”
那阿婆扑通一声跪下,“贵人,贵人救救民妇,救救我们泉州吧!”
头领狠狠瞪她,吓得阿婆止住声音,脸色青灰。
蒋才人目光定在头领身上,别有深意地说:“阿婆有任何冤屈,只管道来,不必畏惧他人脸色。”
阿婆迟疑地动了动嘴唇,犹豫蒋才人能不能压过刺史。
头领凶狠的目光灼热似烤,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反而透露出这个小娘子身份并不简单。
阿婆她沈下心,鼓起勇气说:“贵人,求贵人开恩,削减一点春税,春税太重,民妇实在是拿不出来……”
这时,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大步流星走过来,高声道:“哪里重了,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我一直都是按照朝廷要求征收的,为什么别人可以交上,你却叫嚷税重拿不出?有时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仔细想想,有没有认真耕种!”[1]
来人正是泉州刺史,萧章。
阿婆重重磕头,哭道:“十亩田,八亩瘠,如何交得起,家里孩儿都饿死了,求贵人们开恩给条活路吧——”
谭麦娘不忍别过头,泉州刺史萧章倚仗家世,勾结当地富户大族,只手遮天,她和杜延善往外寄信都要经过他们检查,内容不妥的信件根本出不了城。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征募娘子军的机会,让当地女子从军,能够吃上饭。
泉州娘子军的数量增长最快,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碍,甚至老人丶幼童都希望参加娘子军,还有不少男扮女装的。
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日子完全过不下去,纷纷设法外逃。
杨飞仙略一歪头,狐疑地扫视泉州刺史和阿婆,惊讶道:“我朝有春税?好像没听过这种说法,通常只在夏秋时节征税啊!”
蒋才人皱眉,目光转到泉州刺史脸上,淡声道:“使君,春税是怎么回事?”
谭麦娘眉心直跳,擡手揩去额头汗水,期望杜延善尽快赶过来控制局面。
泉州刺史身长六尺,胖墩墩,肥肉挤在官服里,撑得衣袍鼓鼓囊囊,走路摇摆如鸭子。
面对蒋才人和杨飞仙的质问,他不慌不忙,两只肉.缝里的小眼睛眯成线,笑呵呵地问:“才人不是前来宣旨的吗?”
萧刺史慢吞吞地双膝下跪,俯身叩首,其馀人也跟着拜倒在地。
蒋才人无法,只得先宣旨。
萧刺史恭恭敬敬地领受旨意,邀蒋才人她们前去庭院休整,满脸和气,蒋才人问春税,他就打太极,话说得极好听,就是不在正点上,并指挥人放开那个老妪,怒骂侍卫头领。
老妪畏惧官府,权衡之下,奔逃而去。
蒋才人正色道:“如若使君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适时询问使君的人就是圣上了。”
萧刺史笑容消失,唉声叹气,苦着一张脸道:“才人身在深宫,哪知我们这些地方官吏的难处。田地贫瘠,收成不好,赋税征不上来,可朝中催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