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低低惊呼一声,脱口而出:“难道是那场宗室考试?”
徐汇英眉梢动了下,额角青筋隐现。
她承认自己起初受年轻的躯体引诱,对徐景隐瞒颇多,打过替代徐景留在这里的主意,可代价是被徐景的决策气死或吓死,她就无法忍受了。
徐景一举一动会引起后世变化,扰乱她原本安排,必须和徐景换回去,徐汇英本是惋惜,咒骂天公偏袒,这下她恨不得立刻回归原位,不然哪天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徐景这边在汇报情况,紫宸殿内的工部侍郎则是战战兢兢,汗水湿透后背,他疯狂回想自己哪句话说错,引起皇帝不快,连脸面都没给他留,直接拂袖走人。
工部侍郎开足马力,将方方面面全想一遍,可是他的话找不出问题,圣上走之前,他们的对话也很正常,可见绝不是单单一句错话的事情。
那么只能是……圣上不满工部借机捞油水捞得太多,并且还拿到了证据,故而毫不犹豫地发作。
想到这里,工部侍郎寒毛竖立,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圣上把他丢在紫宸殿里囚禁起来,哪里都不能去,没有食物,没有茶水,他不想明白自己的错误就不能离开这里,要活活饿死在紫宸殿!
工部侍郎瞪圆眼睛,两股战战,栽倒在地上,这比直接提刀杀人更恐怖,一刀结束倒是少受折磨。
徐景和徐汇英约定好出行祭祀的时间和地方,确保无误,回到紫宸殿,看到工部侍郎还在,这才想起来殿内还有一个人。
只是她跨过门槛,工部侍郎就连滚带爬地跪到她脚边,脑袋把地面撞得咚咚响,涕泗横流道:“陛下,臣知罪,请陛下宽恕,再给罪臣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陛下——”
徐景懵了,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往左右各看一眼,殿中侍奉的宫人全都识趣地放轻呼吸,低下头,脑袋快塞进肚子里。
“你何罪之有啊?”徐景无奈道,勉力收敛脸上的茫然,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离开片刻,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谁知此言一出,工部侍郎抖得更厉害,颤颤巍巍地说:“陛下,罪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擅自挪动修补道路银两,陛下,罪臣双倍……不十倍补足,恳请陛下开恩,从轻发落。”
徐景大吃一惊,不知道是工部侍郎贪墨还是他伏地自首,哪个更令她意外,同时有些头疼,犹豫如何应当处置。
她现在晕头转向,看似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实则会引起巨大的影响,不知道什么是对,哪一步是错,分辨不清。
“念你认错态度良好,只要你将银两补足,这次就不追究了。”
徐景思虑到自己即将换回去,心里生出一种抽离之感,霍然清醒,这是老祖宗徐汇英的臣子,不是她的,她发落工部侍郎,有越俎代庖之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干脆遮掩一二,当作不知道。
工部侍郎怔了怔,微微张嘴,脸上是诧异之色,他似乎没料到皇帝会轻轻揭过,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面,半天没有动弹一下。
半晌过去,工部侍郎空白的脑子运转起来,他总算想通,圣上若是想要追究罪责,就不会有今日囚禁紫宸殿这一出,而是直接派人抄家,在这里捅破是给他们这些人留有情面,补回银子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就过去了。
“谢陛下隆恩!”
工部侍郎重重磕头,连滚带爬地离开紫宸殿,一直到宫门口他还如在梦中,心有馀悸,后背的冷汗打湿衣襟,明明进入夏日,他却禁不住打寒颤。
一回去,工部侍郎迅速填补自己挪用的银两,生怕晚一步,皇帝改变主意,下旨拿人。
工部侍郎被囚於紫宸殿的消息很快在文武百官中传遍,其他人得知工部侍郎平账,再笨也立刻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吐银子,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