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
如此条理清晰,展昭第一反应是屋子里的某个素人儿。同样的,整个开封府执法机构,在得知这个情报时,第一怀疑对象也是她。
纵然隐氏已收敛獠牙,纵然隐氏已温驯地相夫教子,可没有一个人能忘记她展露獠牙时的血腥程度。
谋者诡谲,只有她有这个城府恁死安乐侯。
也最数她对安乐侯恨之入骨。
作案能力有了;
作案动机也有了;
昨夜游荡陈州大牢外,预谋对安乐侯下黑手的神秘人,身份似乎昭然若揭。
然而……
展昭回望了眼屋里的素人。
她正忙活着给他张罗早饭,宽松地披着件外衣,发髻散乱,乌发慵懒地披拂在胸前。无比家常的场景,像每个照顾夫君起居的妻子般,专心致志,浑然不知外界发生的变故。
察觉男人的视线,她疑惑擡起眸来,神态间尚未褪尽初醒的迷糊:“怎么了,阿昭?外面出什么事了么?”
“……无事。”
展昭收回视线,向门外的王朝笃定道:“不是她。”
“展大人如何知不是?……”
“她昨晚和展某在一起。”
言外之意,她有不在场证明。
然而王朝还是不放心。
他此番来禀报,更多的其实还是开封府高层,包大人和公孙师爷的意思。他们太清楚那女谋者的诡谲城府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免不得展护卫也要在上面栽一回。
“展大人,”避嫌起见,王朝没有往屋里看,只是深深凝视着这个自己追随了十几年的武官统领,“您当真确定,那女谋者一整夜都跟您在一起?”
忆起晨醒时异常的昏沈,展昭迟疑了瞬间。
但随即又想起了醒来时,他紧紧揽在女谋者腰间的手臂,于是释然了:
“展某确定,隐氏一整夜都与展某同塌而眠,期间从未离开过。”
这话又向是在告诉王朝,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刑侦多年,自养成了公门人独有的第六感。
昨夜一觉睡得昏沈,异常之处,展昭不是没有怀疑。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的怀疑若是在此时吐露,她必然要被官兵带走,扔进大牢监|禁起来。
所以他还是……
选择相信她吧。
毕竟,他们都要结成夫妻了,她总不该会在这时候再骗他了是不是?
送走怀疑犹存的王朝,蓝衣男人关上房门,缓步回屋来。揉着太阳穴,神态少有地流露出些许疲惫。
“怎了?王校尉大清早的过来干甚?”
她已经不再对王朝敌意了,这是她为适应与他的夫妻式生活而做得改变。可再改变,野兽也改变不了血腥的本性,表面的温驯,顶多把獠牙敛起来而已。
接过眷侣递过来的筷子,蓝衣男人在饭桌前坐下,扫了眼桌上的家常早饭。
“一点小事而已。”
“昨夜有人在陈州大牢外围勘察,预谋对安乐侯下杀手。”
指尖微顿,素人敛下恐怖的黑眸。
若无其事地笑着,谨以为人妻的习惯,贴心地往蓝衣男人碗里添了些菜:“不知开封府打算怎么处理?”
“不作任何处理。”
“为何?安乐侯可是待审的重犯。”
“正因为是重犯,大牢里的守备才已足够严密。”
“无须作任何应对,贼人就无法潜进大牢。”
“纵然计划周密,潜进去了……”
蓝衣男人顿了顿,深深地凝视着对面的素裙眷侣。
“依大牢的守备森严,除非是武林高手,否则潜进入,就再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而她,无半分武功傍身。
女谋者添菜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僵了瞬间。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
试探她?
还是在劝她就此收手?
亦或者是两者兼有吧,隐娘子不清楚。
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而且必定是刻骨铭心的——
安乐侯于她有血海深仇,她不惜一切代价要也送他下地狱。
然而开封府并不想让隐娘子插手进安乐侯审理一案。
这态度从他们把她从阮红堂带出来时就可看出了,开封府限制她的出行自由,限制她对安乐侯案进展的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