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感觉我很无聊?”她轻轻叹了口气,自说自话般,“我不是故意说这些无聊话题的。很多时候我甚至都认为自己很无聊,我的生活枯燥重覆,我的性格也很平淡——”
顿了下,梁雾总结道:“好像我的人生就是一条无聊的水平直线。”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惆怅,还想顺着话题继续说点什么,却被这间公寓唯一的倾听者打断。
他又叫她的名字,声线平稳。
“首先,我需要纠正你,你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你的生活很丰富,你的性格柔中带刚。”
“再说,一条直线又如何?真的不好吗?”他语调懒洋洋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卷起梁雾散落下来的一缕长发,慢慢卷至指腹的位置,“孩童时期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年轻人见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可最后所有人在年老时,又会回归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状态。难道不与直线为同道理?能够水平线横出去,当然也可以倾斜起峰。而且——不是所有人从最初就能够看透看开的,梁雾,我说过,你永远是那少数人。”
也许此刻酒精上头,路城说的这番话,在梁雾脑海中还需要多一道工序分析,但他不在意,语速不疾不徐,款款而谈。
“什么嘛……”她嘟囔着,面上笑得却很开心,轻斥道,“净胡说。”
“胡说也好,歪理邪说也罢,都是我的真心话。”他稍稍耸起肩膀,无所谓道。
梁雾反过来摸到他的手,五指从他指缝间隙轻松地溜进,又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路城觉得她连两片唇瓣都是滚烫的。
“想去阳台上吹吹风。”她小声说。
这间单身公寓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打开客厅的落地窗玻璃推门,外面是个长条形的露天阳台,从客厅墙角的位置,一直延伸至卧室。
有不少邻居都选择在阳台上放两把休闲椅,中间一只小茶几,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阳台上一边晒晒太阳,一边学习工作。
梁雾的阳台上是空荡荡的,但栏杆上被方词玉那天心血来潮,去宜家买了一串床头灯缠绕起来。
打开开关,无数暖黄色的小灯给了阳台更多的光亮。
秋风阵阵,月光如注。
夜幕下,两道身影紧紧相依,一同望着远处。
公寓的方位刚好避开四角的高楼大厦,从这儿放眼望去,视野平坦开阔,没有任何阻碍物,像是一眼能望尽这世界的尽头,又像是一眼能望得到的人生路。
“舒服点了?”路城轻声问。
兴许是因为外头的温度相较室内低了许多,梁雾逐渐清醒些,她‘嗯’一声:“今天同你倒苦水后,觉得心情好多了,甚至就算不与你说这些糟心事,只是看着你,抱到你,我都会感到放松。”
梁雾听到他笑了声,很轻,也很短暂。
“梁雾,人这一生讲究得是一个‘平衡’,万物皆是如此。”他头微微低着,刘海儿柔顺,遮盖住眉毛,一双眼里看不出是什么覆杂情绪,“你经历过最糟糕的阶段,它已经结束了,未来不会再有。天平是会倾斜,也只是在平衡物到来前如此。”
“你是优秀的,是我这段短暂人生里遇见过最优秀的人,不论性别。”他抿着唇,又霎时间松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事实上,在确认你心意前,我已经做好单方面为你神魂颠倒的准备。”
眼前的年轻女人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路城握着她的手,仍然笑着。
他从不吝啬对梁雾的赞美,无论是外表上,还是她的内在美,千种万种,都够他夸上好半天的。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肉麻的情话,可路城的目光真挚,语气平淡,很难不让人认为他像是一位虔诚的教徒,正在赞颂自己的主。
梁雾像是瞬间酒醒了,尽管脸色绯红,那双眼却是沈静如水。她自我感觉像是有什么就要从身体内爆发开来,像是心脏内被什么东西填满,胀到快要裂开似的。
她抹了把脸,拭去眼泪,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开口一字一句道:“从认识你那天开始,就是我的天平就已经回到初始状态,而此刻你在我身边,就是倾斜最好的证明。”
是朝着美好的丶幸福的方向。
不是吗?
路城的眉角动了动。
他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他们在这夜幕下拥吻,只有一轮弯月,及四周暗黄色的灯光见证这份美好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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