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无法升空;而若往返多次运送,则丑玉耗量太大——在此国难当头的关键时刻,丑玉不留做武器的燃引却用来运送黄金,便有些不值当了。
如此,运送队伍走陆路似乎更为稳妥。
只是行陆路之计便定要重兵相护,皇城卫兵不是没有,但各自为奉主之营,心中有鬼尚且不论,人心不一当是绝对。而若是派出最受信任的千机阁相送,则天境之内无人严护,自身的安危受到威胁,当是最不妥之计。
于是和光帝连夜遣使臣入边关调令卫国军,命卫国军将领派一支百人军回汴京为之护航,可万万没想到,他左等右等,等了十多日,只等来了一纸回绝书。
和光帝勃然大怒,召见掌印徐庆夜谈,怒其麾下内阁不听调令,斥责声传出了殿外,看守的侍卫胆寒,一动也不敢动。
徐庆却为难道:“皇上莫怪,且听老臣一言。现今卫国军军力匮乏,又值燕云事变,切不可轻易将兵力调离。否则怕是钱尚未送到,那临国的北蛮便瞅见防线破绽直入而下,届时,大豫便完了。”
徐庆所言极是,也不无道理,他说得好似真真是在为北豫考量。但和光帝怎会看不出来,那内阁自打在卫国军之中出了些名声之后便有了异心,纵使他们不以此拒绝出兵,也会找到其他的借口,让他左右为难。
皇帝若想不出良策,三省六部也定会七嘴八舌左右为难,而后的结果便是迟迟下不了决定。燕云之变传遍大豫只是时间问题,再是以刻意命人将皇帝优柔寡断一辞传出宫外,便会叫整个大豫的百姓皆对其君失去信心。
君以民为本,国以民心安定为梁。民不理百姓嫌,那——
那夺权篡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然现下惩治内阁,绝不是最佳的时机。内阁服侍皇氏赵家多年,本就根基稳固,后又有将领固其位,加之三省六部阻挠,若要除掉他们,难如登天不说,还极容易激其佞心,得了反效果,最终国破家亡,身败名裂。
和光帝心生一计。
寻常之下,仅一箱黄金便能让江湖上的那些闲神野鬼如寻到了垃圾堆的苍蝇,一个接一个地扑上去。如今这百十箱黄金上路,从汴京一路北上运入燕云,又岂会易哉?
但若能够巧加利用江湖的势力......
运金虽乃朝中大事,但不动官兵反求江湖并非反常,毕竟那武林各派掌众多独门绝学,各类招式五花八门,曾经几次发放救灾粮都用过此法。便是当下就算是号令天下召求有志之人,也不会引人怀疑。
豫临交易地点设在燕山以北,不仅要过燕云十六州,还要穿过那群山连绵的分水岭,进入临之国土以内,将那九九八十一箱黄金一同交予临首领——亦也是临王,阿史那努。
顾杪不禁问道:“你要入京护送运金队?”
“是。”萧鹤别答,“只有那样,才能在大豫的眼皮子底下带你出去。”
他的神色看上去格外沈静,看起来像是早已千万次地深思熟虑而后才得出的这般决定。他道:“与其整日畏首畏尾,藏在这不知天日的鬼街之中,等着悬在头顶的剑不知何时斩落下来,还不如主动出击。先行再悔,便也无憾。”
顾杪却有些怔忪。
她护了萧鹤别二十馀年。
二十多年来,她无一日不是怕他的身份暴露,被皇城知道,被赵弋察觉,而后被当做眼中钉,斩草除根;又或是被使做手中剑,沦落为权势的阶下囚,成为风波中的那页飘摇扁舟,最后不得善终。
可直到如今,顾杪才惶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青年,早已不再是什么也不懂的丶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了。
他是将离谷那生杀之地的谷主,有三千恶人俯首称臣,闻着惊惶,见者胆颤。
萧鹤别早已可入局接壤,能将计划修整得更加完善——纪明提前乘船入汴京是一,巧计唤剑仙啸风血洗洛阳也是一;亦是能够成为自己的后盾,随机应变差人用事,将她完完整整地安置于鬼街之中。
他并非很久之前那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娃娃,也不是十年前那横冲直撞的莽莽少年。他会有自己的考量,会想出完全的计策,更会思及所有的前因后果。
可顾杪心中仍旧梗着块石头。
并非是因他非得踏入汴京那块腥风血雨的地界......并非如此。
如今顾杪大计已成,朝堂三股势力矛盾激化;又加之楚楚之行乃雪上加霜,姜宋阴谋现世,宋家兄弟亦被贴了通缉告示。
江湖之中乱作一团,朝野之间火星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