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眼神似乎仍有些迟缓,但不同于之前那般恍惚,像未完全睡醒,仍在梦中一样。
他眨眨眼,目光落在伽月面上。
仿佛在疑惑她为何会在这里。
伽月起先有点担心,怕他醒来,又如以前一样,因为太过靠近而出手攻击,或者言语威胁她。
结果这两者都没有发生。
“殿下还要继续睡吗?”
伽月轻声问道。
他脸色仍旧雪白,但样子比之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思无涯没有说话,眼神放空。
“那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好吗?等想睡的时候再睡,好不好?”
思无涯嘴唇唇色惨淡,且干枯起皮,明显极度缺水。伽月算算,从山上回来他便进了宫,回府后便闭门不出,一直到现在,那么便是整整三日不曾吃喝,滴水未进。
伽月的嗓音低柔,带着点不自觉的绵软,口吻亦带着些许不自知的哄,犹如温柔的梦。
仿佛唯有梦境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思无涯干涸的嗓子中发出模糊的嗯声。
“我去端水。”
伽月站起来,抽出手,忙匆匆往外走。
思无涯手中陡的一空,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双眼微眯,掌中残留的温度提醒了他刚刚有过什么。
“嘶——”
外头传来伽月低低的呼痛声,近黄昏,天光暗,四下本就一片废墟,伽月连着磕碰了好几下。
她停下来,斟酌道,“殿下,房中有点乱,我让黄管家安排人来收拾下好吗?”
里头没有声音。
没有反对便是同意了,伽月小心走出去,打开房门。
黄管家听闻伽月的要求后,简直大松一口气,再看伽月,目光又大大不同。
“以前……殿下也这样吗?”伽月忍不住问,只因思无涯眼下的情形着实有些特殊。
伽月是能帮得上忙的,黄总管便也没有隐瞒,将能说的说了:“……是,但以前没有这回这般严重,耗时这么长……殿下刚经过山匪之事,体质太虚了……”
体质?伽月没有再问下去,不是她该问的了,黄总管也不可能再说的更多。
伽月端了水进去,伺候着思无涯喝过。这时府医也来了,带来喝的药汤和外涂药--思无涯的肩上仍需治疗。
于是伽月又进去,一番忙碌。
思无涯不知是还未睡醒,抑或精神不济,倒意外的好说话,伽月说什么,都恹恹而无声的配合了。
甚至让小厮来给他擦身换衣,也没有拒绝。
趁着仆役们收拾房间的空档,伽月去吃过晚饭。
“夜里我还要过来吗?”伽月问黄总管。
黄总管略一沈吟,道:“姑娘还是过来,先守在外间吧,殿下发话了你再离开也不迟。”
伽月便点了点头,反正之前也守夜过,倒没什么。
晚上过来时,房中已全部收拾干净,只还未来得及添置新摆设,整个室内便显得空空荡荡。
房中未点灯,漆黑一片。
见思无涯似乎无事,伽月便按以前的习惯,在外间矮榻上躺下。
她这几日睡的很好,白日也跟着睡足了,眼下并无睡意,便安静躺着,于静夜中听着时间流逝。
里头亦一片安静。
思无涯睡觉向来安静,除了重伤昏沈时,几乎可以一夜不怎么翻动身体。哪怕腿痛难忍,也很少辗转,发出声响。
伽月无法推测他是否睡着,看他黄昏时情形,或许晚上应没那么难受了。
时间静静流逝,夜愈深。
伽月慢慢有了点睡意。
“进来。”思无涯的声音忽然响起。
伽月应了声,走进去。
“殿下有何吩咐?”伽月站在距床榻几步远的地方,轻声问道。
思无涯没有说话。
他已换过一身衣服,雪白里衣犹如雪般清冷。
伽月看不太清思无涯的神情,但从刚刚那句话中,可以听出神智似乎比白日清醒许多,只是含着浓浓倦意,显然方才长久的安静里,他并没入眠。
“还是睡不着吗?”伽月轻声问。
“过来。”思无涯说。
伽月顿了顿,下一秒便领会了他的意思,道:“殿下稍等。”
她去外间抱来棉被,铺在白日里躺过的床榻前,地面铺有地毯,被子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