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的清风吹落杨柳上残存的露水,打湿了重耳坚毅的脸庞,他才发觉自己在此已站了许久。他见孟伊与孩子们玩耍甚欢,不忍心打扰,只是明日就要出发了,这会再不说恐怕时间上就来不及了。于是他果断下了桥,来到孟伊和季隗的身边。
二人见重耳过来,便欠了欠身。重耳几句嘘寒问暖的寒暄过后,便把离开翟国的消息告诉了她们二人。他原本以为话音刚落就会泛起此起彼伏的啼哭声,谁知她们二人竟然异常的冷静,虽然她们的眼中已是泪眼朦胧。
“我已安排了先轸留在此处照应着,凡事与他商量便是了。”重耳吩咐道。
“公子此去,多长时日?”季隗问。
重耳想了想,叹道:“此去经年,生死茫茫未可知,若二十五年后能归来,便是幸事。”
孟伊和季隗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是眼下形势紧迫,且男儿志在四方,又怎能因儿女情长而成为牵绊呢?于是,即使是二人的心在流血,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水,只是无言以对罢了。
许久,孟伊轻叹了一声,才道:“既然如此,让孟伊随公子前往吧。”重耳一听,顿时怒了起来,“这一路上虽说游历诸侯,但艰难险阻,生死难测。你一个弱女子怎可轻易跟随!”
孟伊知道重耳是怕自己受苦,便不曾生气,只淡淡地解释道:“诚如公子所言,这一路确实十分艰辛,但正因如此,才更需孟伊一同前往。不然谁来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呢?”
听孟伊这么一说,季隗也主动请缨道:“公子若是带了姐姐一同前往,我自然应该相随而行的。”
不料孟伊却转身劝道:“季隗妹妹的心,同我一样,我明白你对公子的感情,但是你与我不同。你如今是伯鯈和叔刘的母亲,是公子后人的养育者。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倘若真的回不来了,孩子们就只能靠你了。况且祁安正盯着酒肆,若所有人一下全都撤离了此处,他必然生疑,到时若是追杀而来,公子逃离之计岂不就前功尽弃了?”
季隗听她如此一说,心中虽仍想前往,却也不好辩驳,毕竟她身下还有这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想了想,便上前朝重耳道:“公子,孩子我自会照顾得妥当,但还请公子将孟姐姐呆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才是。”
重耳见她们二人如此通情达理,心中实在不忍再拒绝,便微微颌首叹道:“既然如此,我孟伊便随我一起走吧”。
季隗听了这话,抿嘴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孟伊握手道:“姐姐一路上,可千万要小心啊。”
孟伊见她如此关怀自己,忙宽慰道:“我没事,就是怕妹妹自己在这儿,日子过得太过艰难。”
季隗只擦了擦眼角道:“其实姐姐不用担心我的,只有你们平安了,我这心里才能平安。”
孟伊虽不明此话深意,心头却不觉一热,她将季隗揽入怀中,噙泪道:“傻丫头,你自己也要保重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