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朝一旁走开几步,认真地比划起来:
他是我的同门师兄,被奸人所害。
因为奸人还在追杀我们,所以不方便透露师门。
我的师兄是个好人,请观主放心医治……
道长一边点头,一边叹息,末了,说道:“道门不幸啊!这是多大的仇……贫道不问就是了。”
他不再多言,伸出三指搭在脉上。
这脉象越探,道长越惊,不住地瞥向脉象的主人,欲言又止。
慕霁辰艰难地开了口:“道,长,不,必,勉,强……”
听了这话,道长实在是忍耐不住,连连摇头。
“唉,道友身上的恶疮……”道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合适,“如果仅仅是外伤,倒也不是不能治,可惜道友……”
慕霁辰本来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小北却不一样,他连忙冲着道长比划。
道长只好解释:“恕贫道直言,按理说,道友受的伤,应该早就魂散羽化了。偏生用了某种……续命的丹药,虽然延长了寿命,却导致伤口无法愈合。”
“如今,丹毒已经侵髓蚀骨,再好的金疮药和续骨膏也无济于事。”
小北一听,急了,飞快地比划了几下。
道长沈吟片刻,缓缓道:“他用的续命丹药,是一把双刃剑。服用丹药,能吊住一口气,但是,皮肉会加剧腐烂,手脚筋骨更是难以覆原,同时,还要承受剖心抽髓一般的折磨……想必,道友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吧?如果停了丹药,最多三日,必定气绝,而且死状极其痛苦。”
听了这话,小北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子跪在地上,伏到慕霁辰的身边哭,手里还在拼命道歉。
“没,关,系。”慕霁辰艰难地擡起手,抚在小北的头上,“不,怪,你……”
道长瞧着这般情形,一时拿不准这二人是闹的哪一出,只好默默地退出了客堂。
道长没有白白收了药材,好心将二人留在道观住下,提供了虽简单但干净的素斋和清水。
傍晚,小北没有拿出“续命断魂丹”,也没有给慕霁辰擦洗丶抹药,而是跪坐在条案前写写画画。
慕霁辰难得躺得舒服,很早就睡熟了。
次日清晨,小北背了一大筐根根草草从外面回来。
道长见了这一大筐子的药材,直呼“精贵!”又问“在哪里挖到的”。
小北在荒野忙乎了一整夜,双眼通红。他把药材交给道长,从怀里摸出一张图塞到道长的手里。
上面画着药材,注明了比例,他比划着,示意道长按图熬制膏汤。
道长仔细地看了看,惊叹道:“这方子……贫道从未见过这样的搭配!按药理来说,的确能起到筑本固元的作用。你从何处得来的药方?”
小北摇了摇头。
道长再三感叹:“这剂膏汤虽比不上原先服用的丹药,难得的是剔除了蛮横霸道的成分,免去了剖心抽髓的折磨。恰好这些药材观里都有,贫道为你多熬些。只不过……这膏汤的效用有效,最多用一个月。到那时……”
小北连忙拍了拍胸脯,表示不用担心。
三个时辰后,道长亲手将熬制好的膏汤装入水囊,递给小北,叮嘱道:“一天三次,每次一小勺,这袋膏汤足够服用一个月。”
他又拍了拍小北的肩膀,叹道:“小道友,希望你们能找到可以起死回生的医道圣手,那位道友……唉!”
小北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回到客堂背起慕霁辰,离开道观,继续北上。
镇外,荒原的风沙依旧狂躁,在烈日下无情地收割着一切鲜活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