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
魏序在年三十召集一群魏地臣子进宫议事, 搅得定邺不少人都心中惴惴。
被掳来的宁地贵族臣子们最为害怕,多是想着魏王现在不带他们一起议事,大抵是终于下定决心要清算他们这些异己了。
魏地那些被急匆匆召集进宫, 结果没说几句话就被不耐烦赶出去的魏地臣子也不好受, 一个个都怕明个一早就被他们国君赶去永宁郡面对戎族。
大家越想越悲伤, 这一晚的除夕饭都吃得和断头饭一样,更有天性敏感之人吃着饭就流下泪来,直接把泪水混着米饭一起吃了。
皎皎身处宫内, 暂时无人敢到她面前碎嘴, 倒是因此过了个好年。
除夕夜晚,她和蕓娘丶荆南枝一起挤到厨房里做汤团。
蕓娘和面,皎皎和荆南枝一起捏汤团, 两人都捏得全神贯注, 面上沾粉都不知道。还是蕓娘率先发现,笑他们两人“小花猫”,两人这才对视一眼, 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于是这两人下意识一起露出笑来,想要笑对方捏团子都捏到脸上去,可开玩笑的话没出口,这两人又一齐想到自己现在也是同样一副鬼样子,于是还没挂上的笑容又迅速垮掉。
手上沾满面粉, 皎皎干脆擡手用胳膊胡乱擦了擦脸,长吁短叹:“好久没有下厨, 现在捏汤团的功力都大不如前了。”
荆南枝受不住蕓娘打趣的视线,把手中的团子先放到一侧, 接着拿起湿布擦拭手指。擦完后见皎皎没把脸上的面粉擦干净,便提醒道:“……皎皎, 你右脸上还有面粉。”
说着拿了一块新的湿布递过去。
皎皎嫌弃麻烦,一边继续捏汤团,一边把脸凑到荆南枝面前,浑不在意道:“好麻烦,不想擦手,反正又会弄脏。右脸上的面粉,你替我擦一擦吧。”
荆南枝下意识去看蕓娘:“夫人……”
等见到蕓娘假装不懂他的意思似的故意移开头,他楞住,捏着湿布的手指紧了紧,这才擡手替皎皎把面上沾上的粉末轻轻擦干净。
“发什么呆呢。”皎皎捏好一个汤团,擡头见荆南枝正要放下湿布去捏刚才没捏完的汤团,没忍住笑:“荆南枝,你忘擦你脸上的面粉了。”
蕓娘没法再装作聋子了。
在她隐隐的笑声中,荆南枝镇定地拿起湿布往脸上擦,只是用力稍有些大,皮肤都有些被擦红了。
这一晚没有再准备别的什么大菜,只吃自己捏自己烧的汤团。
蕓娘微笑,笑容带有几分愁绪:“吃完就好,吃完以后我们就一直团团圆圆。”
皎皎看了一眼荆南枝。
他像是没察觉到气氛微妙的不对劲,捧着碗安静地把汤都喝完了,这才点点头,轻声道:“夫人说得对。会团圆的。”
声音虽轻,却是坚决。
皎皎看着他,唇角微微扬起。
尽管肚子很撑,但她还是学着荆南枝的样子,捧起碗,很努力地把碗里的汤喝干净。
兜兜转转多年,从燕地的祈水郡到魏地的定邺,除夕守岁的习俗也被保留下来。
皎皎晚饭吃得有些撑,屋内的木炭烧得旺,她倚靠在塌上,险些昏睡过去,支着下巴的手滑落,整个人栽倒下去——幸而被荆南枝及时拉住,这才免了下巴磕青的后果。
恰逢一束烟花升空而起,荆南枝见皎皎困得睁不开眼,干脆问她:“皎皎,要一起去外头看看烟花吗?”
魏序怕吵,王宫里又没什么主子,没人敢放烟花,王宫外的定邺贵族百姓们却是乐于放一放烟花来辞旧迎新,盼个好兆头的。
皎皎于是跟了荆南枝出门,去屋外的回廊里欣赏远处天空的烟花。
定邺的冬季比长颍和祈水郡都要冷得多。
皎皎的睡意被定邺的风一吹,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她裹着氅衣,被冻得鼻子耳朵通红,还是坚持要继续看烟花。
定邺的烟花没有长颍花里胡哨,但混着若隐若现的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烟花们成堆绽放在夜空中,倒也别有一番过年的喜庆气氛。
皎皎仰头看得目不转睛,想到蕓娘就在身后的屋里,荆南枝也在她身旁,就觉得左胸膛处涨涨的,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
荆南枝见她都冷得打寒颤了,不由道:“别冻坏了,皎皎。不如看一会儿就回去吧。”
“还需要守一个时辰的岁,屋里热气足,我怕我进去就要昏睡过去。”
皎皎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变成了冰。她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