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阳
旬宗伯这次是随旬至良一同去的嘉广, 对于嘉广发生的一切,他有大堆的苦水要倾倒给皎皎听。
“您是姜室血脉,比起前面那位, 天子当然更加属意您上位, 因此虽然有一批一辈子没出过嘉广半步的老头子不认同他册封您为王, 但天子意思意思纠结两日后,就急着想要帮您确定您的地位。”
旬宗伯说到此处,似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 噗嗤乐道:“天子比谁都着急呢, 殿上人那么多,他急匆匆盖完章,就扭扭捏捏问我祖父魏序身子怎么样, 听到我祖父说暂时无虞后, 他一脸的遗憾真是藏也藏不住。年初我们在嘉广听到王后动手的消息后,天子甚至喜得摔了酒杯,大喊三声‘阿姐做得好!’, 见人就封赏。”
皎皎问:“听你的语气,姜玘好似迫不及待就要封我为王,怎么你们还在嘉广逗留这么久?”
“还不是殷人无理,强压着我们不肯放行。”
旬宗伯道:“殷王毕竟是天子亲封的司徒,他强压着不让天子下发旨意, 天子也不敢与他直接对着干。可他们强压了几个月,半点有利于他们的消息也没听到, 又听闻魏序已死丶您也顺利登位,料想再也压您不住, 于是才松了口,命我们带着天子的封王旨意离开。”
轻抵着下巴, 他疑惑:“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殷王既同意天子封您为王,为何还不允许天子送您别的贺礼,非强逼天子以他自己的名义送您三百金?”
皎皎道:“他是在羞辱我呢。”
她一脸平淡地把当初自己被殷鞅掳去,又被他戏谑了好几年三百金的事情告知旬宗伯,继而点评道:“怎么会有他这么幼稚又无礼的人?去岁魏国危亡之际,他甚至派人来和魏序谈条件,想让魏序把我送过去给他当妾。可笑。”
旬宗伯瞅瞅皎皎愈长大愈动人的面庞,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后道:“真是好一番爱恨情仇贪嗔痴……孽缘啊孽缘。”
他嘀嘀咕咕的,皎皎没听清,问他:“你在说什么?”
旬宗伯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自己随便说些胡话。”搓了搓手,他对皎皎嘿嘿笑:“王姬如今已是国君,若有什么事想要人去办,可别忘了我呀。”
皎皎斟酌道:“我的确有事想让人去做……”
升官发财的道路这可不就来了!
旬宗伯激动得脸都红了,忙叫道:“我来我来!国君您别瞧不起我,让我来!我一定做得包您满意!”
皎皎忍笑:“你急什么,既然和你说到这份上了,这事情当然是给你去办的。”
见旬宗讪讪然,她正襟危坐,神色肃然:“我希望你替我去多打听与关注一个人的消息。”
***
戎蛮再也无法对魏国造成威胁,北方安定,可南方的战事却不休。燕国攻魏不成,现在反遭殷丶越围剿,阵线一点点往后退,燕王自顾不暇,哪还有力气继续对付魏国。
但是他想轻拿轻放,也要看别人同不同意。
姜玘的封王旨意下来后,定邺朝野更加无法对皎皎的身份再多置喙。戎族已除,朝野安定,定邺的臣子们庆幸完魏国度过此难丶自己也不用成为亡国之人后,就开始想着要对燕王覆仇了——争夺天下的大事,难有什么善男信女,燕王害他们不成,他们当然见不得燕王好过。
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却简单,听说几月内殷丶越已经夺得燕人共五座城池,定邺的臣子们得了眼红病,纷纷上书请皎皎攻燕。
皎皎在燕国的祈水郡长大,自然对如夏酉那般的普通燕人百姓留有旧情,可她自知此时身份与以往大不相同,若是对燕王留情,那便是对元星郗蕴郗灵诸人以及魏国各地百姓的辜负,因而她决定同意臣子们的请求,下令让在沧野郡的郗灵转守为攻,并且打算趁势抢夺燕国几年前攻下的原郑国的领地。
臣子们原以为皎皎会心软,需要花好大一番力气说服她,没想到她头脑清醒,下令干脆,举止间并不畏畏缩缩,心底都很高兴,更加觉得元星大人没有选错人。
荆南枝在定邺疗养得七七八八,又要离开,去为皎皎带兵攻下郑地。
皎皎是亲眼见过他躺在战场上气息奄奄的模样的,本打算让他在定邺再多养几年身子,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去前线的事情。
“我不想成为累赘,我想成为你的助力。”他对皎皎说:“将军是国君的剑,也是国君的盾。皎皎,现在你是我的国君,我只会为你变得更加强大——若你需要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