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
短时间内连着见两回简家人,简云桉也觉十分晦气,可该算的账还是得算。
为阻拦路狗,简云桉跟景星延要了两名刑部的兄弟过来,她心态很好地把简玠跟古氏充满敌意的目光权当夹道欢迎,还回以了礼貌微笑——尽管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买凶伤人的事,简成仁自不会承认。
简云桉也没逼他,她命侍卫们在门外守着,自己关起门来跟简成仁单独谈。
“很不巧,你这回没伤到我,把你告到衙门那儿的是馀敬笙馀公子,”简云桉开门见山:“如果接下来我问的你都能好好答,我倒不介意为你说几句好话。”
“少假惺惺,谁稀罕你……”
“你对我的敌意为何这样大?”简云桉不耐烦地截断他的废话。
“简家六口人,四个厌恶你,你不知反省自己么?”简成仁冷嗤。
简云桉:……
“那是你们四个的问题!”
“可我觉得,你对我的厌恶已超出了常规范畴,”简云桉浅浅回怼一句,没跑偏正题:“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的乌龟脑壳,若是一般的不喜,我不信你敢买人害我,尤其是在刚被刑部警告过的风口浪尖上。”
简成仁张口就是试图狡辩的表情,简云桉没由着他喷粪,拿话诈他:“你做了那么对不起我的事,是怕我太发达,跟你翻这笔旧账是不是?”
简云桉诈着诈着,忽然觉得自己所说颇具一番道理,她又记起直接导致原主玉陨自己穿来的那一砸。
简玠是要体面的人,且惯常伪善,为着体面做不出把女儿打晕塞上花轿这种事。而那一砸直中后脑,下手极狠,简云桉顺着记忆回溯,拨开混沌的云烟,身后人狰狞的面目显露在脑海深处,越来越清晰。
她看清了,动手之人正是简成仁的心腹小厮。
简成仁不是城府深沈的人,被这一诈整个人激灵一颤,眼神立时慌乱,像是想起了什么噩梦。
“你瞒了我什么?”简云桉趁势追问。
简成仁反应过来又被下了套,怒道:“你浑说什么?我能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是啊,他能有什么呢?
简云桉大脑飞转:原主此前没出过宅子,他能瞒她的无非内宅那点事。
可在内宅,简家人光明正大地让她吃不饱穿不暖,出阁前除了吃穿又没别的事,只那么两个重要的人……
雯雯的哑症?
不对,简雯失语是发高热所致,仍需归因到穿不暖那层,元凶巨恶是她们的狗爹简玠。
至于母亲……母亲蔡氏的死?
是了,蔡氏到底怎么死的?蔡氏死的那年原主还小,只被告知母亲病故,剩下一概不知。
现在想来,蔡氏身体一向康健,何以突然染上又急又要命的病症?
电光火石间,简云桉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嘴上也同样快地问了出来:“简成仁,这些年你梦见过我母亲么?”
“你还记得她怎么死的么?”
“不是我!”听到蔡氏,简成仁惊恐地瞪圆了眼,第一时间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告诉了那人她的去向,你……你那天不也看见了么?有人问我她去了哪儿,我只是随手指了个方向,我又不知道那人是去杀她的!”
她也看见了?
简云桉在原主记忆里好一通搜罗,对此全无印象。
想来是简成仁自知做错了事,草木皆兵了。
蔡氏死的那年,简成仁不过是个小孩子,虽被宠坏了性子,也会因无心之过而愧疚丶惶惶。
多年过去,当年随手的一指早已成为缚住他的茧,只可惜他非但不思把这层茧破开,反而欲盖弥彰地想要覆上新的一层。
简成仁的心神像是又回到了那天,视线却对上时已成人的简云桉咄咄逼人的眼,悬在头顶多年的梦魇刀一样斩下,他在血肉四溅里,吓了个肝胆俱裂,颠三倒四念叨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谁知道她不安于室,在外招惹了谁?都是她自找的!”
“啪——”
简云桉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将馀下的污言秽语尽数打了回去。
“简成仁,我母亲的事非你的罪过,可你不该一再害我!”她冷冷说:“这次的事,我会让刑部秉公处理,希望一趟大牢之行能教会你什么叫真正的‘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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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尹家相同,蔡家也世代经商,可惜到了蔡氏父亲一辈,因一次生意场上的失利,蔡家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