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手僵在半空，血珠顺着林予安掌心蜿蜒到腕骨，在月光下凝成暗红色的琥珀。相框碎片里的少年还在笑，十七岁的林予安坐在画板前，白色校服袖口露出半截青紫。

"你监视我？"林予安后退半步，赤脚踩在玻璃碴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个月前咖啡馆的偶遇...也是设计好的？"

窗外的雪突然停了，寂静像绷紧的琴弦。

陆沉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陈旧的疤痕。月光下能看清那是被烟头烫出的星形痕迹："2019年12月24日，平安夜。美院附中后巷的便利店，有个男生用热可可浇灭了我身上的烟头。"

林予安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倒灌。那年冬天的寒风里，他抱着写生册撞见三个混混围殴一个少年。被按在墙上的男生满脸是血，却死死护着怀里的设计图纸。他至今记得图纸上未完成的建筑轮廓，像只折翼的白鸟。

"是你..."喉间泛起铁锈味。

陆沉向前逼近，皮鞋碾碎满地月光："你以为的初遇，是我第一百零一次走向你。"他拾起染血的照片，"这栋旧校舍改建项目，我投了三年标书。每次坐在咖啡馆画设计图，都在等你看懂那些建筑结构里藏着的求救信号。"

林予安撞上书架，素描本哗啦啦散落。泛黄的纸页间滑出无数张速写——不同角度的咖啡馆柜台，永远低着头的清瘦身影，在拿铁热气后模糊的侧脸。

"为什么？"声音支离破碎。

陆沉突然扯开领带，暴戾动作惊飞了纸页。他抓起林予安的手按在自已心口，剧烈心跳震得人掌心发麻："因为这个位置三年前就被人塞进块碎玻璃。每次看到你躲着客人笑，看到你偷偷把三明治分给流浪猫，看到你望着雪发呆——"喉结滚动着吞咽疼痛，"那块玻璃就往深处扎一寸。"

林予安触电般缩手，却被攥得更紧。陆沉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压下来："现在轮到你了。"拇指摩挲着他腕间跳动的血管，"告诉我，陈骁碰过这里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林予安如坠冰窟。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清晰：美术教室的丙烯颜料泼在皮肤上的粘腻，皮带扣硌在后腰的钝痛，还有耳畔恶魔般的低语——"你锁骨上的疤真美，像朵锈掉的玫瑰。"

"放开！"他发疯似的挣扎，手肘撞翻台灯。黑暗降临的刹那，陆沉将他反扣在落地窗前。冰凉的玻璃贴上脸颊，身后是男人滚烫的胸膛。

"看看下面。"陆沉咬着他耳垂呢喃，"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你出咖啡馆就跟到现在。"湿热气息钻进耳蜗，"猜猜他口袋里除了弹簧刀，还有没有藏着针孔摄像机？"

林予安隔着三十层楼的高度与跟踪者对望，穿黑夹克的男人正仰头露出蛇形刺青。他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的雨夜，自已曾在后巷垃圾桶旁见过同样的刺青图案。

"他们想要什么..."声音在发抖。

"要我放弃旧校区改建项目。"陆沉扳过他下巴，"或者更准确地说，要你。"指尖划过锁骨疤痕，"毕竟当年目击霸凌现场还能活蹦乱跳的证人，就剩你了。"

林予安浑身一震。记忆闪回停尸房冰冷的铁柜，法医掀开白布的瞬间，江小满浮肿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丙烯颜料的蓝。那个总是帮他占画室座位的女孩，校服裙摆浸在浑浊的污水里。

"不是意外..."他盯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小满她..."

"消防通道的锁是被替换的。"陆沉解开手机锁屏，监控视频里陈骁正在五金店购买锁芯，"美术教室的消防栓那天恰好故障，而教务处收到匿名举报说画室有人纵火——这些证据链，在开庭前突然全部消失。"

林予安腿一软，顺着玻璃往下滑，被陆沉捞进怀里。熟悉的雪松香此刻裹着血腥气："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陈骁出狱了。"陆沉将人转向自已，"而你这只鸵鸟，还打算把头埋进沙子里多久？"

手机突然震动，林予安瞥见锁屏通知栏跳出的消息：【陆总，江小满尸检报告原件已找到】。他猛地抢过手机，指甲在陆沉手背划出血痕。

"你早就知道！"眼眶涨得生疼，"那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告发？"陆沉嗤笑，举起缠着绷带的手，"三年前我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半个月，醒来后所有证据都不见了。你猜是谁在病床前给我削苹果？"他贴近林予安惨白的脸，"你亲爱的陈骁学长，拿着水果刀对我笑，说'下次就划在脖子上'。"

林予安如遭雷击。记忆里那个总给他带热奶茶的学长，和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