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胃里一阵翻腾，扔掉勺子，转身就吐。
张燕见状，上前查看。
只见锅里的水上飘着一层油花，用勺子一搅，能看到不少树根和树皮，还有几只剥了皮的大老鼠。
张燕眉头一蹙，看向张白骑：“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张白骑看了看，苦笑道：“平时哪有这样好的伙食。”
中年男人上前，十分歉疚。
“掌教，本该好好招待您的，可眼下我们这儿只有这等吃食了。”
张燕深吸一口气，心中暗痛。
这些老鼠还不知他们费了多大功夫才抓到。
要是他们把这三大锅肉汤都喝了，怕是会起瘟疫，一个都活不了。
可矿山的流民别无选择，不吃的话，过几天也是个死。
“老鼠不干净，处理不当的话，吃了会死人的。”
张燕说着抽出一张符箓，弯腰用大锅下的火堆点燃。
唰！
符箓燃尽，火堆旁突然多了些小米、白面、熏肉、盐巴。
众人看见凭空出现的粮食，全都傻了眼。
“这，这，这......”
张白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看张燕，又看看粮食，又惊又喜。
惊的是，传闻中，太平道掌教能化符为粮的仙法竟是真的！
喜的是，他们在叔虞祠遇到了掌教，以后可以回归太平道，成为有组织管饭的人了。
张燕道：“这三口大锅不能用了，里面的东西更不能吃了，大家先凑合凑合。”
张白骑回过神来，吆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按照掌教说的来。”
近万人顿时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并州人爱吃面食，他们架锅烧水，把白面做成面汤，又找出鏊子，把小米与白面混在一起烙饼。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弥漫着面香和肉香。
人多力量大，很快大家就吃上了肉汤面和小米饼。
整个村子寂静无声，只剩下哗啦啦的吃面声。
张燕捧着一碗面，蹲在村口的水井上大口大口地吃着。
吕玲绮拿着一张米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闷闷不乐。
她瞥了眼张燕：“你真是常山人？”
张燕挑眉：“昂，咋啦？”
“瞧你吃面的架势，倒像是雍凉人。”
“哦。”
张燕冷淡地应了声，又看向她手里的饼。
“怎么，不合你的口味？”
“胃里难受，吃不下。”
吕玲绮说着，呆滞地看着那些大快朵颐的流民们。
张燕把碗里的面汤喝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
他见吕玲绮还在发呆，笑问道：“想什么呢？”
吕玲绮沉默片刻：“我在想，他们到底是贼，还是民。”
张燕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会有这样的思考。
“你认为呢？”
“是民，可是......”吕玲绮看向张燕，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他们是民的话，我父亲却一直视他们为心头大患，那我父亲又是什么？”
张燕露出苦笑，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吕玲绮眉头紧蹙，陷入一种别扭的纠结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读书写字的不见得都是好人，杀人放火的不见得都是坏人。你没必要纠结，多看多想，自然会有自已的判断。”张燕道。
吕玲绮倒是有几分灵性，狠狠咬了口大饼，干脆不再想这事了。
就在张燕准备再去喝碗面汤时，张白骑面色凝重地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