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底的水草缠住林溪的脚踝，怀表在幽绿暗流中发出诡异蜂鸣。棱镜碎片割破她的指尖，血珠在水中凝成玛瑙般的结晶，折射出十六铺码头的地下管网图——红色标记正指向闸北发电厂。

"姐姐看..."女孩吐出串气泡，苍白手指戳向生锈的输水管。管壁附着着密密麻麻的透明卵囊，每个卵囊里都蜷缩着微型胎儿，脐带连接着电缆般的神经束。

林溪的耳膜因水压刺痛，却清晰听见卵囊发出的摩尔斯电码：【天皇万岁】。这让她想起南京沦陷时见过的生物电台，那些被改造成信号发射器的战俘。怀表突然吸附在输水管上，表盖自动弹开，露出微型罗盘——指针被某种磁场牵引着疯狂旋转。

氧气即将耗尽时，暗流突然将她们卷进排水口。林溪的后背撞上青铜阀门，上面铸着明治三十年的菊花纹。阀盘中央的密码锁刻着戴笠手书《沁园春·雪》片段，这荒诞的组合令她浑身战栗。

"向左转三圈半。"女孩突然用日语低语，瞳孔泛起不自然的金色，"就像爸爸打开保险柜那样。"

林溪的指尖在阀盘上颤抖。戴笠最恨日本人，却用昭和天皇诞辰数字作为密码。当最后一道齿轮咬合，阀室内涌出的不是污水，而是成箱的《朝日新闻》号外——头条照片里，戴笠正与日本陆军大臣共执军刀。

明楼的白手套抚过潮湿的报纸，煤油灯在防空洞壁上投下摇曳鬼影。林溪的旗袍还滴着水，怀表在报纸堆里持续震动，奏出变调的《义勇军进行曲》。

"昭和十六年四月，戴先生确实访问过京都。"他摘下起雾的眼镜，露出眼角罕见的细纹，"以三井物产顾问身份签署《特别医疗合作协定》。"

林溪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认出那些报纸刊登的合影背景——正是樱花号专列爆炸现场。更可怕的是照片边缘模糊的身影，分明是正在调试相机的自已。

"这些孩子是活体密码机。"明楼突然将棱镜按在煤油灯前，光影在洞壁投射出骇人画面：数百名儿童被固定在全息仪器前，瞳孔倒映着加密电文，"他们的大脑皮层被植入晶片，能通过视觉神经直接编译密电码。"

女孩突然抽搐着抓住林溪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画出党徽图案："黎明...印刷所..."话未说完便瞳孔扩散，耳后渗出带荧光的脑脊液。明楼迅速注射镇静剂，掀开她后领露出条形码——编码与戴笠书房保险柜完全一致。

防空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林溪握紧从阀室找到的南部式手枪。明楼却按住她扳机，将怀表贴近岩壁缝隙。表盖反射出二十米外密室场景：南田洋子正在给成排的"卵囊"注射紫色液体，培养槽标签写着"林溪基因样本-1939"。

"你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日期。"明楼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真相，"军统早在那时就采集了你的干细胞。"

爆炸震落洞顶砂石时，明楼带着她滚进暗河支流。怀表在此刻完全解体，齿轮拼成上海地下党联络图，发条则化作银色钥匙——正是开启明公馆密室的那把。

当林溪浮出苏州河排污口时，晨雾中传来《申报》童谣般的叫卖声："特大新闻！爱国商人明楼昨夜捐赠十台德国CT机予广慈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