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汇气象台的铁塔刺破雨云，林溪的钢笔尖在坐标图上洇开墨迹。铜匣内取出的气象密码本被雨水打湿，泛黄纸页上的云图标记突然显影成等高线——直指吴淞口废弃的德军潜艇基地。

"这不是普通的气象记录。"明台用镊子夹起页缝间的胶卷，"伯父在1935年标记的台风路径，与日军在华北的扫荡路线完全重合。"

窗外雷声轰鸣，林溪的腕表指针突然逆时针飞转。她掀开地板暗格，父亲留下的短波收音机正发出诡异蜂鸣，杂音中夹杂着《月光奏鸣曲》的钢琴片段。当第三乐章高潮响起时，收音机外壳突然弹开，露出微型幻灯机——泛白的幕布上，戴笠身着德军制服站在潜艇甲板，背景里的黄浦江分明是今日的阴雨天气。

"去十六铺码头！"明台抓起雨衣。两人冲进暴雨时，报童的叫卖声刺破雨幕："国际医疗船遇劫！百名医患生死未卜！"

苏州河口的货轮在风浪中起伏，林溪的潜水镜蒙着咸涩的水雾。她沿着锚链潜入水下，探照灯扫过船体时，赫然看见红十字标志旁漆着"黑鹰"徽记——这是戴笠直属的海外行动组标识。

减压舱的齿轮咬合声带着不祥的节奏。林溪用父亲遗留的手术刀撬开舱门，浓烈的乙醚味扑面而来。成排的病床上躺着昏迷的外籍医生，每人静脉都连着德制输液泵，淡蓝色液体正通过针管注入体内。

"林小姐来得正好。"南田洋子的声音从广播器传来，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这些医学专家正在体验令尊研发的'气象疗法'。"

手术刀突然被磁力吸向舱壁。林溪这才发现整个舱室铺着陨铁板，她的腕表在强磁场下迸出火花。明台从通风管抛下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定格在"巽"位——正是戴笠在幻灯中出现的方向。

暗门在震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声中开启。林溪滚进轮机舱的刹那，瞳孔被灼痛——三十台克虏伯锅炉喷着蒸汽，压力表指针全部指向红色临界点。而连接锅炉的输油管，竟通向医疗船。

医疗船甲板在暴雨中倾斜，林溪抓着缆绳跃向救生艇。昏迷的英国记者怀特突然睁眼，金表盖弹开的瞬间，微型照相机对准她的眉心："戴先生向您问好。"

林溪的鞋跟猛击船舷，救生艇在巨浪中荡开。怀特的金表坠入漩涡时，她看清表面刻着的数字：1937.8.14——淞沪会战次日，也是父亲最后一次进入教会医院的日子。

"看水下！"明台的呼喊混着雷声传来。探照灯穿透浑浊江水，德军U型潜艇的锈蚀舰桥刺破水面。舷窗透出的昏黄灯光里，有人正在弹奏《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

潜艇气密门被乙炔枪割开的瞬间，林溪闻到熟悉的福尔马林味。指挥舱的航海日志摊在桌上，最新记录墨迹未干："1941.9.18，启动'暴雨'协议。"而压在日志上的，正是父亲手术室里失踪的镀银听诊器。

钢琴声戛然而止。戴笠从阴影中转身，左胸位置的弹孔疤痕清晰可见："令尊没告诉你吗？当年他从我体内取出的不是弹片......"他撕开衬衫，右胸心脏位置嵌着块陨铁，表面蚀刻着纳粹鹰徽。

"是这块1934年德国考察团赠送的'气象之心'。"戴笠的手指按向钢琴高音区，C大调琴键下传出齿轮转动声，"它能让整个东亚的季风改道——"

明台的飞刀打断了他的话。琴键机关被触发，指挥舱突然灌入绿色毒气。林溪拽着明台跳进鱼雷发射管，咸涩的海水吞没视线前，她看见戴笠站在缓缓闭合的舱门前，陨铁心脏在幽蓝海水中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