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面漂浮着油渍，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虹彩。林溪的钢笔尖悬在《申报》边角，将寻人启事里的经纬度坐标译成十六铺码头3号仓库。三天前从铜匣里破译的"暴雨计划"残页，此刻正在旗袍暗袋中发烫。

"林小姐的怀表该上弦了。"码头苦力擦肩而过，掌心拍在她手背留下枚齿轮。林溪认出这是父亲解剖室挂钟的零件，边缘刻着"1934.6.15"——正是仁济医院大火的日子。

仓库铁门吱呀开启的刹那，咸腥味扑面而来。二十个木箱堆成八卦阵型，箱面残留的德文标签让她瞳孔骤缩："小心气象病"。撬开箱盖，成捆的《中央日报》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中，头条新闻赫然是"金陵大学气候观测站落成"。

"令尊设计的观测塔，实为东亚最大气象武器。"明台的声音从横梁传来，他手中的德制测距仪对准窗外，"戴笠当年捐赠的青铜地动仪，核心部件是块陨铁。"

林溪的指尖抚过箱内报纸，油墨在药液侵蚀下显出新字迹："暴雨协议第九条：季风改道引发江淮洪灾，配合细菌战可收奇效。"日期标注着1938年黄河决堤事件前夕。

货轮汽笛突然撕裂寂静。林溪掀开帆布，成箱的磺胺药下压着德军潜艇零件。泛黄的交接单上，戴笠的签名与德国海军司令的印鉴并列，日期是1940年9月27日——正是《三国轴心协定》签订次日。

吴淞口废弃船坞的探照灯扫过水面，林溪的潜水镜蒙着咸涩水雾。她沿着锚链潜入水下，德军U型潜艇的锈蚀舰桥如同巨兽骸骨。父亲遗留的青铜钥匙插入气密门锁孔时，齿轮转动声惊起鱼群。

指挥舱的航海日志摊在桌上，最新记录墨迹未晕："1941.9.21，启动暴雨协议第三阶段。"压在日志上的镀银听诊器泛着冷光，管身上刻着林氏诊所的德文缩写。

"家父的听诊器怎会在此？"林溪的质问撞在金属舱壁。暗处传来《月光奏鸣曲》的钢琴声，琴键突然下陷触发机关，二十个培养舱从甲板升起。舱内漂浮着面容酷似她的少女，颈动脉连着气象数据线。

戴笠从阴影中现身，陨铁心脏在应急灯下泛着幽蓝："这些是你的气象人偶，能通过体感预测台风轨迹。"他敲击琴键C大调，培养舱集体睁眼，虹膜倒映着东亚气象云图。

林溪的袖箭射向控制台，钢索缠住戴笠手腕。明台破窗而入，手中的青铜罗盘磁针疯狂旋转，指向潜艇尾舱的陨铁反应堆。剧烈震颤中，培养舱接连爆裂，淡蓝色液体漫过军靴。

"快走！"明台拽着她冲向鱼雷管。海水倒灌的轰鸣里，林溪瞥见戴笠撕开衬衫——陨铁心脏伸出导线插入潜艇核心，整个吴淞口的海水开始逆时针旋转。

外滩海关大钟停摆在三点十七分。林溪趴在救生筏上，望着潜艇在漩涡中解体。陨铁碎片浮出水面，每块都刻着纳粹党徽与青天白日交叠的印记。

"这不是普通陨铁。"明台捞出碎片，紫外线照射下显出等高线，"德国人在西藏找到的，能干扰地磁引发气候异变。"

法租界突然传来骚动。两人冲进广慈医院时，候诊室挤满咳血的患者，每人皮肤都呈现诡异的潮红色。林溪翻开病历本，症状栏写着"气象过敏"，与铜匣内1935年的实验记录如出一辙。

"林医生终于来了。"南田洋子从X光室走出，手中胶片显示患者肺部有金属微粒，"这些可是你父亲'暴雨计划'的第一批受益者。"

林溪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突然抢过手术刀划开患者手臂，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淡蓝色液体——与潜艇培养舱里的完全一致。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雨滴在玻璃上蚀刻出戴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