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霓虹灯刺破秋雨,明台压了压礼帽,望着“大上海舞厅”鎏金招牌下的青帮弟子。玻璃转门折射出戴笠心腹马汉三的侧影——他正与穿美军制服的男子密谈,公文包上“UNRRA”(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的徽标泛着冷光。
“先生要《申报》吗?”报童递来油墨未干的报纸,头条“重庆谈判开启”的标题下,铅笔勾画的黄浦江豚暗纹清晰可见。明台抖开报纸,夹页的胶卷显影出惊人情报:三百箱标注“医疗物资”的联合国货轮,实为日军遗留的加密通讯设备,即将运往华北。
霞飞路咖啡馆的留声机突然跳针,《夜上海》转成急促的摩尔斯电码:“申时三刻,外滩27号验‘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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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海关仓库的霉味混着海腥,明台撬开标着“景德镇瓷器”的木箱。成摞的青花碗底刻着德文频率代码,蘸取茶水涂抹后显影:“频段7850kHz——冈村宁次与重庆密电波段。”箱底暗格突现二十支美制“芝加哥打字机”,枪号竟与军统去年丢失的批次吻合。
“明先生手真快。”穿阴丹士林布长衫的男子从阴影走出,袖口盘龙刺青泛青——正是三年前衢州接头的青帮堂主老金,“戴老板要用这些‘瓷器’给谈判桌加点火药。”
江面忽传来汽笛长鸣。挂着星条旗的货轮甲板上,美军顾问正与戴笠秘书交接文件,扉页“华北剿匪通讯网规划”的字样刺目惊心。
静安寺路某公馆的地下室,二十台SCR-694电台嗡鸣如蜂群。明台破译的密电显示:军统拟假扮共军破坏联合国救济粮仓,嫁祸江北。老金展开染血的城防图:“明晚九点,十六铺码头三号仓,二十车皮东北高粱米——这是江南最后的口粮。”
子夜更声里,黄包车夫突然吹响《义勇军进行曲》口哨。埋伏的别动队从四面合围,明台翻身滚入苏州河,怀中胶卷浸透江水显出新字:“戴笠已获冈村宁次全套细菌战档案,藏于愚园路1136号。”
愚园路法式洋房的彩窗映着血光,明台割断三楼电话线。保险柜内《岩井公馆特别移送名录》令他瞳孔骤缩——三千名抗日志士被标注“已处理”。暗门突开,戴笠的枪口抵住他后心:“这些档案足够换二十个美械师。”
“戴局长要用同胞的血染红勋章?”明台突然撞翻台灯,火光中老金带青帮弟子破窗而入。混战间档案室轰然起火,戴笠抢走半本名册夺门而逃。
南京路钟声敲响七下,消防车的警笛吞没枪声。明台将残存名册塞进教堂圣母像,对街《中央日报》头条刺目:“共匪破坏和谈,沪上粮仓遭焚!”
苏州河舢板上的渔火明灭,老金展开染血的救济粮分配图:“青帮各堂口已备好粥棚。”暗格里崭新的红星胸针泛着微光:“北边同志传来消息,必要时候……”
外滩海关大钟指向1945年10月10日,国共《双十协定》签署的号外漫天飞舞。明台望着江心美舰黑影,将频率7850kHz的密码本沉入黄浦江。某间阁楼的《良友》画报上,林溪模糊的侧影与救济粮车并排,背后的油印小字依稀可辨:“民心即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