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文庙的银杏叶覆满青石井台,林溪裹紧灰布棉袍,药箱夹层里的实验日志硌着肋骨。明台用桐油伞遮住档案室气窗,阿香撬锁的簪尖突然顿住——泛黄的《远征军医护登记册》扉页,赫然印着林溪母亲穿白大褂的合影,背景里戴笠正在给穿日军大衣的学者递文件。
"这不是罗森塔尔博士!"阿香指着学者胸前的樱花徽章。明台刀尖挑开装订线,夹层里掉出半张调令:"兹派遣防疫给水部专家山本一郎,协助野人山瘴气研究..."落款处的青天白日公章被血迹晕染。
档案室木门突然爆裂,中统特务的枪管抵住明台后心:"戴主任早料到你们会来翻旧账。"林溪猛然掀翻药箱,翡翠菌丝遇空气急速膨胀,在油纸伞面绽开毒雾。混乱中阿香抓起炭盆里的火钳,烫红的铁尖刺穿档案柜暗格——成捆的孕妇血样记录扑簌簌坠落,每支试管都系着半截双鱼佩银链。
西山战俘营的残垣爬满忍冬藤。林溪用银针挑开混凝土碎块,远征军搪瓷碗底的反光突然刺痛眼睛:碗内壁用血画着简易地图,箭头直指滇池底部的排水口。明台扯断锈蚀的铁丝网,网眼上挂着的破碎绑腿布料,与他珍藏的父亲遗物经纬纹完全吻合。
"这是当年战俘传递消息的手法。"阿香蘸着草药汁涂抹砖墙,青苔褪去处显出血字:"同袍皆殁,唯留双生。"字迹未干时拍的封条日期,正是明台与林溪出生的农历七月半。
潜水钟沉入滇池的刹那,翡翠菌丝突然缠住输氧管。林溪割破手腕将血涂在观察窗上,菌丝遇血竟绽放出茉莉花形状的荧光。微光中,成排混凝土柱显露真容——每根柱子都封着具呈拥抱姿势的骸骨,掌骨间攥着刻有编号的双鱼佩碎片。
明台的潜水刀突然脱手,刀柄反光映出戴笠模糊的脸。特务头子的残破中山装漂在污水里,脖颈伤口钻出的菌丝正将双鱼佩碎片拼成完整图案:"当年三百死士护送孕妇突围,活下来的可不止令堂..."
黑龙潭的枯荷突然集体绽放。林溪将双鱼佩按进药碾,翡翠碎屑与血清融合时腾起青烟。阿香对照着实验日志惊呼:"这些编号对应着远征军花名册里的失踪者!"
爆破声震碎黎明,中统的卡车撞开防疫封锁线。特务组长举着《特别调令》厉喝:"所有疫情资料即刻移交审查!"林溪突然掀开苗药背篓,翡翠菌丝遇日光剧烈扭动,将调令上的公章腐蚀出樱花状孔洞。
"昭和十五年日军防疫给水部的制式徽记。"明台亮出父亲遗留的尉官证,烫金国徽压着同样的樱花暗纹。混战中阿香点燃硫磺烟弹,浓烟里三百具骸骨手中的双鱼佩同时发光,在地面投射出野人山实验室的完整坐标。
暴雨冲刷着远征军墓园新立的无字碑。林溪将融合的翡翠溶液倒入碑顶凹槽,荧光顺着雨水沟壑蔓延成怒江流域图。明台突然用刺刀划开地图中心,混凝土碎块下露出生锈的防空洞铁门——门把手上缠绕的茉莉花根须,正与她腕间金纹以相同频率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