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枣红马,正往官道上疾奔而去,而追击他的数名东厂番子则被火铳齐射逼退……
“可恶!这帮家伙准备了火铳!”
沈易不及多想,咬牙扑向另一个持火铳的兵痞,对方慌乱中扣下扳机,“轰”地一声,火光喷涌,子弹却擦着沈易肩头飞过,带起一股皮肉火辣辣的痛感。沈易险些倒地,强忍巨痛,一剑捅穿那兵痞肋侧,热血喷溅,他自己也几乎跌落在地。
眼见那头领带着少数兵痞已突围而逃,沈易心中懊恼:又让主犯跑了!
但此刻他已无力追赶。身后传来柳如絮的呼喊:“沈易!你伤得重吗?”
沈易强撑身形,转头看她:“还好,只是擦伤……”他话音未落,脚步一软,险些歪倒。心想这火铳威力虽小,但也让他血气翻涌,再加上肩伤本就未愈,体力已到极限。
远处顾鸣山正率部围剿剩余的兵痞,与魏淳那伙东厂番子也暂时联手。夜空里充斥着兵刃碰撞与惨叫,整个荒村像人间炼狱。沈易抬头,看见那头领早已带人冲出村口,一路绝尘而去,也不知会不会再遇援兵拦截。
经过一番激斗,兵痞大部被诛或擒,剩余四五个逃散进夜幕。魏淳带领的东厂番子死伤不小,个个脸色难看,却碍于顾鸣山当场,也不好发作。
此时顾鸣山收拢麾下,命令:“先清点战果,活捉的贼兵好好审问。若东厂要抢,就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回京。赵桓大人自会安排。”
魏淳冷着脸,虽满腔不甘,也知道硬抢无益,万一审不出结果,反倒替别人背锅。他只得勉强同意。
沈易和柳如絮在一旁暗暗松口气:至少这次捣毁了一个窝点,抓到一些小喽啰,应该能找到线索。可那神秘头领及其“军中背景”仍是巨大谜团。
“伤者迅速包扎,别耽搁。”顾鸣山看了沈易一眼,轻斥:“你小子又逞强,若丢了命可别怨我。”
沈易苦笑,捂住伤口。有老王迅速上前,用随身的药粉为他止血,然后用破布包扎。血从肩臂渗出,疼痛难忍,但沈易咬紧牙关,眼中透着一股倔强。跟沈府灭门的痛比起来,这点伤算什么?
终于,双方决定打扫战场后连夜返京,将俘虏交给镇抚司、东厂会审。荒村又恢复到阴沉沉的寂静,只留下一地鲜血、尸骸,以及尚未燃尽的火光。
沈易坐在马背上,晕晕乎乎地看着滚滚夜色,思绪纷乱:兵痞的装束、刀鞘,与当晚沈家血案的蒙面人十分相似。这一发现足以推动他继续深挖。可惜主犯逃了,依旧让他怅然不已。
深夜,锦衣卫与东厂的队伍带着俘虏和伤亡,各自分路返城。沈易随顾鸣山的队伍缓缓而行,途中数次险些从马背上掉下,被柳如絮或老王扶住。
“呵,小子,你真是亡命啊。”老王笑中带着惋惜,“回头得让人好好给你瞧伤。”
沈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觉得前方更是荆棘:兵痞乱党、东厂虎视、厂卫也未必可完全信任……再加上自己手里那不知何时才能打开的“黑漆木匣”。一旦有人发现他身藏这种东西,只怕又是祸患。
微凉的夜风吹拂脸庞,他忽然想起沈大忠那哽咽的语气:“老爷的遗愿,就交给你了啊……”
是的,他必须坚持下去。无论再多艰难险阻,唯有查清真相、为沈家昭雪,才能结束这场噩梦。
夜色如墨,大地沉睡。旷野里偶有野犬的嚎叫回荡。
远处城墙轮廓在夜空中模糊浮现,仿佛一头沉眠的巨兽,静待一切风暴再度降临。
下一步——
厂卫与东厂或会进行联合审讯,再度为功劳彼此争斗;
“兵痞头领”与更深背景尚未水落石出,沈易能否抓住机会,扯出当年血洗沈府的幕后之人?
那枚黑漆木匣依旧紧锁,母亲的信件暗含怎样的谜题?
还有“沈府旧宅”的线索、随时可能袭来的下波暗杀……
沈易默默握紧缰绳,脑海中涌现无数疑问。可是他受伤太重,一不留神,意识又发昏,差点从马背滑下。柳如絮赶紧伸手扶住他,一声轻斥:“别再胡思乱想,先活下去再说。”
沈易想要回答什么,却觉得眼皮沉重,最终只陷入恍惚的倦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