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玉盯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人,目眦欲裂。
“夫人竟如此情深义重,在我将被枭首时,竟还愿意来送我一程。”小虞侯侧头,看着姜娆玉那没有血色的脸,唇畔勾起一抹笑容。
这一抹笑容落在姜娆玉眼中,显得讽刺至极。
她也跟着笑,笑不达眼底——
“陛下下了口谕,你我早已和离。不过念在夫妻一场,我确实是来送你一程的。亲自送你上路,去陪一陪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说罢,姜娆玉往旁边的侍从瞥了一眼。
侍从会意,将她的轮车往前推了推。
姜娆玉举起大刀,大刀正好杵在小虞侯的脖颈之上。
小虞侯面上笑容一僵。
须臾后,他慢慢敛起笑容,阴冷的眼神似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夫人呀,你便不怕做噩梦么。”
“做噩梦……”姜娆玉嚼着这三个字,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她两手提着刀,慢吞吞落在小虞侯脖颈之上,看着那条划出来的血痕,和小虞侯僵硬的身形,姜娆玉又笑了起来,
“你大抵不知,在你将我囚禁,将我的傅母,奶娘,还有我带来的人倾数诛杀时,我便已经做过了无数的噩梦。”
梦中,他们留着血泪告诉她远离小虞侯,远离虞侯府。
她想跑呀,可是她跑不出去呀。
她甚至被断了腿骨,碎了膝盖。
敛起思绪,姜娆玉面带微笑:“时辰到了。”
遂不再多言,举刀猛地劈了下去。
飞溅起来的血花搀着白色液体,沾满她的脸颊。
手中的大刀好像忽然灌注了千斤铁砂,姜娆玉觉得重的很,便任由它扑通一声摔在了台上。
她看了一眼那咕噜噜滚下去的头颅,目光收回来时,不经意看到了远处的人。
远处的小姑娘红衣如火,推着一个同样坐着轮车的少年。
见到她看过来,温杳微微颔首,而后在南意的带领下扭头离开。
姜娆玉是个有勇气的女娘,只可惜这桩婚事毁了她的馀生。
温杳有些惋惜地想。
姜娆玉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生在世家门阀,嫁娶都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背着皇命时,她更加身不由己。
直到温杳出现时,她才意识到一点。
身不由己的不是她,而是不收宠爱的贵女们。
温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帝疼她疼到了骨子里,又怎舍得她落入虎口,去嫁给小虞侯做卧底——
所以这门差事落到了她身上。
而她温杳,那个受人敬仰的长宁郡主,有青梅竹马相伴,不日便要大婚,能够白首相携,一世到老。
这人生,差距可真大。
姜娆玉缓缓昂首,看向长空中的那轮日光。
今日骄阳正好,甚至有些微微地刺眼。
旁边,侍从看到姜娆玉红了眼睛,眼角滚下一行清泪,忍不住垂下目光。
可怜的姜家娘子,因为一桩孽缘成了这般模样。
这馀生该怎么办哦。
……
小虞侯一党被彻底清除,已经是六月末了。
在这期间,谢珩一直配合亓清针灸治疗,眼睛彻底好了不说,连失去知觉的腿也慢慢有了起色。
他能站起来走路啦。
六月二十八,西凉使臣团入京商谈贸易一事。
已经在家休养多日的谢珩自请上朝商谈贸易。
天武帝允。
二十九日,西凉使臣小崇侯来到长安,在朝堂上送上代表两国友好的朝贺礼,而后作揖行礼道——
“此番外臣入大周,除却商谈两国贸易外,还有一事相求。”
“免礼,且说。”天武帝挥了挥手。
“听闻贵国有一位长宁郡主,骁勇善战,才华横溢,又貌美如昔年大周第一美人。我家陛下见到其画像后,对之一见倾心,特遣外臣来求娶长宁郡主。陛下承诺,若郡主入西凉为后,西凉必定于百年内再不挑起任何战事!”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天武帝皱眉。
以容璟为首的一众上朝的皇子们,纷纷下意识侧眸看向那个坐在百官之首的少年郎。
百官们也悄悄看着他。
且不说这和亲过去的利益之大吧,单是谢珩这一身难得的冷冰冰的气质,他们直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