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恨谁诉？（古）

我，齐云然。

曾经是京中最风光的公子。

我爹，当朝丞相，皇上面前的红人。我娘，一品诰命夫人。我兄长，骠骑将军。

这么个家世，若非我性子好，不愿以权压人，肯定是遭人恨的玩意儿。

不过就算我在京中嚣张跋扈横着走，也没人敢管，只是我不愿罢了。

我有很多朋友，有真心的，也有巴结我的，不过我并不在乎。

有钱哪儿都是朋友。

后来，我四处游历，偶遇一位隐居山谷的神医，他叫肖冉。

可以说，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看上他了。

我死皮赖脸在他隐居的山上住了三个月，本来我猜测，因着他性子很冷淡的缘故，追求他没个三五载是成不了的，却万万没想到，他也对我暗生情愫。

虽然故事情节很俗套，但最起码我们相互爱恋。

南风并不稀奇，但为了求得父母同意，我们也算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定下了成亲的日子。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毁了。

明面上，爹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其实暗地里早已对我家心有顾虑，只是迟迟寻不到机会铲除。

直到奸臣诬陷父亲企图谋逆，捏造证据，又在我家后花园多处挖出了巫蛊之术用的娃娃，可算是给他逮住机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一家下入大狱。

我忘不了，这辈子都忘不了。

“罪臣齐贤，罪恶滔天，罄竹难书，现收押大牢，赐凌迟之刑。”

“罪臣之妻齐冬氏，狼狈为奸，作恶多端，赐车裂之刑。”

“……”

“罪臣之子齐云然，赐宫刑，永世不得出宫。”

圣旨下来的那天，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人人可欺的太监。

我怎么能不恨呢？

我怎么能不怨呢？

……

“公子，明日可是您的大喜之日，快些歇息吧。”贴身丫鬟轻轻推开门进屋，看见坐在小塌上盯着烛火出神的肖冉，不由得出声提醒道：“若是睡晚了，耽误了良辰吉时，柳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少拿他压我，没用。”肖冉回神，不耐的挥挥手，纵使心下有满腔怒火也不得发泄。“区区一个商贾而已，若不是有求，我还对付不了他？”

“哎呦公子呀。”丫鬟向外四处张望着，确定没人后才走进房内关上门，苦口婆心低声劝道：“您闹哪门子的脾气呢？我知道您心中还挂念着那位，但是您想啊，那位现在都已经成了那不男不女的怪物了，您还惦记着作甚呢？难不成，您还能为了他挑战皇威么？”

“您可别忘了，娶那位也好，娶这位柳小姐也罢，不都是因为咱们没钱么？您刚那番话要是被外人听见，再传到柳大人耳里，那还得了？”

“就算是柳大人不计较，您难道就不怕柳小姐生气悔婚嘛？”丫鬟絮絮叨叨的说着，肖冉听的只觉得头疼。

“够了，别说了……歇息吧。”肖冉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述之于口。

他跟一个丫鬟说什么呢？

不可否认，齐云然他是喜欢的，可惜就可惜在丞相府被人时运不济飞来横祸，居然被人给陷害下台让他不得不做柳家的赘婿——他若是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必须找个家族权势大的，虽然之前齐云然的家族确实是他的不二之选，但现在齐云然已经是罪臣之子了，他只能放弃。

一意孤行，最终只会引火自焚。

这道理懂得。

肖冉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最终越想越觉得心中烦躁，懊恼的倒在床上。

……罢了，终是与他无缘，又何必费心劳神，就当从未相识吧。

再说……肖冉看向明天要穿的婚服，诡异的满足涌上心头。

求娶的这位姑娘与齐云然有七八分像，若是实在难以忘怀，大不了跟妻子商量纳几个与那人相像的妾室。

如此这般，娇妻美妾在怀，还怕忘不了他？

……

齐云然被丢在柴房草堆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痛到麻木的伤口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他成了阉人。

阉人，呵。

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不男不女的鬼东西。

皇帝是懂得怎么击垮一个人的。

杀光他一家，却独独留着他苟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