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引擎熄火的瞬间，季晴听见蝉鸣声从梧桐树梢跌落。鲜霖峰摘下头盔，银灰色短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他伸手轻拍她发顶的动作，让她想起母亲养的那只布偶猫。

"怎么每次遇见你都很狼狈？"他笑着问，左耳银环随动作轻晃。季晴这才发现他眼尾的泪痣下还有颗更小的，像夜空中的双子星。

别墅区的路灯在雨雾中晕开光晕，季晴看见栅栏上攀爬的蔷薇，花瓣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这是城中最贵的别墅区，每栋房子都像童话里的城堡，却让她想起蓝染说过的话："你以为住进城堡就是公主？不过是金丝笼里的雀。"

"谢谢你，"她跳下车，丝袜上的破洞被夜风灌满凉意，"我打车回去就好。"

鲜霖峰却按住她要解锁的手机："这里打不到车。"他指着远处亮着灯的别墅，"那是我家，要不要进去坐坐？"

季晴摇头时，看见二楼窗帘后闪过人影。那是个穿真丝睡袍的女人，侧脸与鲜霖峰有七分相似，却带着病态的苍白。女人手中的红酒杯在玻璃上留下唇印，像极了那晚李思梦在蓝染办公室门上的吻痕。

"我妈。"鲜霖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总喜欢半夜喝酒画画。"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季晴想起蓝染书房里的《堕落天使》，画中女人也有这样苍白的侧脸。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鲜霖峰会觉得眼熟——他母亲就是那幅画的原型。

"你父亲......"她犹豫着开口。

"死了。"鲜霖峰打断她，"在我出生前就死了。"他摸出烟盒，却发现被雨水浸透，"准确说，是被人害死的。"

夜风吹散他最后一句话，季晴只听见"蓝氏"两个字。远处传来跑车的轰鸣，她看见蓝染的迈巴赫停在路口，车灯刺破雨幕。

"看来有人来接你了。"鲜霖峰戴上头盔，皮衣背后的蓝玫瑰在月光下妖冶绽放，"明天画展见？"

季晴点头时，他已经发动机车。尾气在空气中画出问号的形状，她看见后视镜上挂着的入场券在风中翻飞，背面隐约露出"蓝氏"的logo。

蓝染下车时，季晴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威士忌味。他西装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像极了那晚她母亲发病时打翻的中药。

"上车。"他拉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

季晴却后退一步："我自已回去。"

蓝染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他低头时，季晴看见他锁骨处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那是三年前在纽约街头留下的。

"你和鲜霖峰什么关系？"他声音沙哑，"你知道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季晴挣脱他的手，丝袜上的破洞被夜风灌满凉意。她想起鲜霖峰皮衣背后的蓝玫瑰，花瓣是用碎瓷片拼成的，像极了那晚摔碎的水晶地球仪。

"蓝总，"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们早就结束了。"

蓝染却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他摸出尾戒，内侧的"Q&R"被血迹浸透："结束？"他将戒指抛向空中，"那就重新开始。"

戒指落在积水里，激起一圈涟漪。季晴看见倒影中的自已，眼角的创可贴已经脱落，露出淡淡的疤痕。那是前天在酒吧被他推倒时划伤的，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她在收拾行李时打碎的相框。

远处传来机车的轰鸣，鲜霖峰去而复返。他停在路口，摘下头盔朝这边挥手："需要帮忙吗？"

蓝染的眼神瞬间阴鸷，他扯松领带，露出颈间的疤痕："季晴，你最好想清楚。"他压低声音，"鲜家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季晴却笑了，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她弯腰捡起戒指，在蓝染期待的目光中，将它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

"再见，蓝总。"她转身走向鲜霖峰的机车，"不，是再也不见。"

机车引擎轰鸣的瞬间，季晴看见别墅二楼的女人举起红酒杯，朝她做了个干杯的手势。月光透过酒杯，在地上投下血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