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推开锈迹斑斑的玻璃门时，浓重的烟味混着泡面气息扑面而来。前台贴着的"蓝氏集团S市分公司"烫金标牌已经剥落，露出底下"夜来香KTV"的霓虹灯残影。穿渔网袜的行政小妹正翘着二郎腿涂指甲油，猩红的甲油蹭在键盘空格键上。

"季、季总！"圆脸女孩从复印机后窜出来，黑框眼镜滑到鼻尖。她怀里抱着的文件山哗啦散落，季晴看见最上面那份报销单写着"皇家会所公关费"，金额抵得上母亲半年的护理费。

王文文手忙脚乱地推眼镜，露出鼻梁上的雀斑："我是您的助理，大家都叫我小文。"她说话时总是不自觉扯着格子衬衫下摆，袖口磨损的线头像团蜷缩的刺猬。

穿过办公区的长廊时，季晴的高跟鞋陷进翘起的地板革。格子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游戏音效，穿人字拖的程序员把脚架在主机箱上，泡面汤顺着桌沿滴在季晴的米色风衣下摆。

"这是您的办公室。"小文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窗台上积着厚厚的灰，隐约能看见某人用指痕画的笑脸。季晴摸着办公桌边缘的咖啡渍，突然想起三年前初入蓝氏总部时，蓝染亲自为她擦桌子的模样。

"季总喝水。"小文递来纸杯，热水透过杯壁烫红她的指节。季晴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握过。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季晴掀开发霉的百叶窗，看见楼下停着辆改装摩托。鲜霖峰倚在车旁朝她挥手，银发在夕阳下像团燃烧的磷火。他今天穿了件扎染卫衣，胸口印着《破碎镜像》的局部图案。

"那是......"小文突然捂住嘴，"季总认识鲜先生？"

季晴转头时，小文已经缩到墙角，仿佛这个名字是道咒语。她鼻尖的雀斑在阴影里颤动，像群受惊的瓢虫。

夜幕降临时，季晴跟着小文穿过筒子楼交错的晾衣绳。楼道里堆着发霉的纸箱，某户人家在炖猪蹄，油腻的香气混着婴儿啼哭从门缝溢出。小文停在402室门前，钥匙串上的皮卡丘挂件沾着酱油渍。

"这间采光最好。"她擦着镜片上的雾气，"就是隔壁住着夜店保安，半夜会吵......"

季晴摸着墙皮剥落的痕迹，突然触到块凸起。剥开墙纸，露出用口红写的"救命"，字母"i"上的圆点被反复描红，像滴凝固的血。她想起蓝染书房暗格里那叠失踪人员档案，第三个受害者最后出现的地点正是这栋楼。

"季总？"小文递来矿泉水瓶插着的野姜花，"我帮您打扫吧？"

季晴看着女孩挽起袖子露出的陈旧烫伤，突然按住她的手："叫我晴姐就行。"她打开行李箱，最上层放着鲜霖峰送的真丝衬衫，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松节油味。

收拾到半夜，小文蜷缩在旧沙发上睡着了。季晴给她盖上风衣时，发现她手机屏保是海大图书馆的照片——那正是她和蓝染初遇的地方。月光漏进铁窗，照在女孩眼下的青黑上，季晴忽然想起二十岁时的自已，也是这样抱着文件在总裁办门外等到天亮。

凌晨三点，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季晴握紧水果刀站在猫眼前，看见醉汉正揪着个穿蕾丝睡裙的女人往墙上撞。女人抬眼瞬间，季晴的血液凝固了——那张与蓝母七分相似的脸，此刻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