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季晴被隔壁的呕吐声惊醒。她摸出手机，看见蓝染发来的未读消息："新环境如何？"配图是李思梦穿着真丝睡袍在他办公室自拍的照片，背景里那幅《破碎镜像》被换成了俗气的招财猫。

季晴删掉对话框，换上昨晚熨烫好的米色套装。镜子里的人眼下泛着青黑，却比在总部时多了几分生气。她将鲜霖峰送的蓝玫瑰胸针别在领口，转身时瞥见床头柜上的安眠药——那是小文半夜惊醒时偷偷塞给她的。

推开分公司大门时，前台小妹还在补觉，渔网袜勾在转椅扶手上。季晴将咖啡杯重重放在她面前，溅出的液体染红了键盘上的"Delete"键。

"九点开会，"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迟到一分钟，扣半天工资。"

会议室里弥漫着隔夜外卖的馊味。季晴站在投影仪前，看着陆续进来的员工：穿人字拖的程序员、画着烟熏妆的财务、打着哈欠的销售......最后进来的是赵立良，四十出头的老销售，衬衫领口泛黄，却依然挺直腰板。

"我是季晴，"她打开PPT，"从今天起，这里我说了算。"

底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赵立良翘起二郎腿，露出破洞的袜子："季总，我们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季晴不慌不忙地调出数据："上季度销售额同比下降40%，客户流失率65%，"她顿了顿，"而你们的报销单上，KTV消费占了80%。"

会议室鸦雀无声。季晴走到赵立良面前，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赵经理，您上个月签的单子，都是靠陪酒喝出来的吧？"

赵立良脸色铁青，却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愣住。那双眼睛里没有鄙夷，只有深深的疲惫和理解。他想起自已刚入行时的意气风发，想起妻子因为他酗酒带着孩子离开的那个雨夜。

"我......"他扯松领带，声音沙哑。

季晴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蓝氏新研发的智能家居系统，我给你一周时间，拿下S市最大的地产商。"

赵立良翻开文件，瞳孔猛地收缩。这不是普通的销售方案，而是针对地产商痛点的定制方案，连对方老总的个人喜好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季总......"他抬头时，季晴已经走到门口。

"对了，"她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九点零一分，所有人扣半天工资。"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季晴却看见赵立良挺直了腰板，将破洞的袜子塞进皮鞋。他摸出手机，删掉了所有夜店经理的联系方式。

午休时，季晴在茶水间遇见小文。女孩正笨拙地泡着速溶咖啡，眼镜片上蒙着水雾。季晴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熟练地加入奶精："以后跟我学做手冲吧。"

小文愣愣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突然红了眼眶："晴姐，其实我......"

"我知道，"季晴将咖啡递给她，"你是蓝总派来监视我的。"

小文手中的杯子差点摔落。季晴却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但你更想做个好助理，对吗？"

窗外传来改装摩托的轰鸣。季晴掀开百叶窗，看见鲜霖峰正朝她挥手。他今天穿了件扎染卫衣，胸口印着《破碎镜像》的局部图案，在阳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

"季总，"小文突然开口，"您真的要帮鲜先生......"

季晴将食指竖在唇边："嘘——"她转身走向电梯，"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