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推开画廊的玻璃门时,松节油的气息裹挟着夜风扑面而来。鲜霖峰站在《破碎镜像》前,银发在射灯下泛着冷光。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蓝宝石耳钉在耳垂上轻轻晃动,像一滴凝固的泪。
"最后一晚,"他转身时,袖口滑落的银链缠住季晴的手腕,"想不想看看真正的压轴展品?"
季晴跟着他穿过长廊,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让她想起那晚在日料店,蓝染摔门离去时的声响。画廊的灯光渐暗,直到只剩下一盏射灯,照亮角落里的画布。
那是一幅未完成的《重生》。画中的女人站在废墟中,珍珠白的真丝衬衫沾着颜料,领口的蓝玫瑰在月光下绽放。她的脚下是碎裂的水晶地球仪,折射出无数个破碎的倒影。
"这是......"季晴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鲜霖峰的手指划过画中人的眼角,"那天在日料店,你看着蓝染离开时的表情。"他的指尖沾着钴蓝色颜料,在季晴脸上留下一道痕迹。
画廊的音响突然响起《茉莉花》的旋律,走调的音符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季晴想起病房里的母亲,想起她画在墙上的笑脸,歪歪扭扭的嘴角沾着枸杞碎。
"为什么要画我?"她轻声问。
鲜霖峰将画笔递到她手中:"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我想要的光。"他握住她的手,在画布上添了一笔,"就像曾老说的,有些人天生就该被画下来。"
季晴的指尖颤抖,颜料在画布上晕开。她看见画中人的脚下长出蓝玫瑰,花瓣上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磷光。那是住院部花园里的蓝玫瑰,是鲜霖峰为她移栽的希望。
"晴姐,"小文突然出现在画廊门口,格子衬衫的衣角沾着颜料,"蓝总来了。"
季晴转身时,看见蓝染站在《破碎镜像》前。他今天罕见地没打领带,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眼睛有着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
"季晴,"他的声音沙哑,"我们谈谈。"蓝染的眼神带着一丝落魄
鲜霖峰突然扣住季晴的手腕,蓝宝石耳钉闪过挑衅的光:"蓝总,画展要闭幕了。"
蓝染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尾戒裂痕更深了。他想起那晚在日料店,季晴说"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时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重生》送给你,"鲜霖峰松开季晴的手,将画布卷起,"就当是朋友的心意。"
季晴抱着画布走出画廊时,夜风掀起她的衣角。住院部花园的蓝玫瑰在月光下摇曳,花瓣上的夜露像无数颗星星。她想起母亲哼唱的《茉莉花》,走调的音符里藏着破碎的梦。
手机震动起来,是鲜霖峰的短信:"明天去看伯母?"
季晴望向画廊的玻璃窗,看见自已的倒影与《破碎镜像》重叠。天使的断翅上沾着新鲜的颜料,在月光下泛着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