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本身到底是什么颜色。”
越野车的轮胎突然开始融化,银色的液体顺着缝隙渗进车厢,漫过沈溯的脚踝。他想打开车门,却发现自己的手正和方武的手重叠在门把上——两人的手腕上,都有同样的银线图案在闪烁。
浓雾深处传来钟鸣,一声,又一声,像在倒数。沈溯突然想起第1次轮回时,他在图书馆的古籍里见过一句话:当所有文明的视角都指向你,你就成了他们的囚徒。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伤口,正渗出银白色的血。而方武的手心,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疤。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是13次了吗?”方武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第13次轮回的载体,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
钟鸣在第13声戛然而止,浓雾突然散去,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沈溯在玻璃的反光里看见无数个自己,有的穿着硅基制服,有的化作雾影,有的举着记忆容器,每个“他”的身边,都站着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方武。
而他手腕上的银线图案,正在慢慢组成一个完整的符号——那是第6次轮回时,他在方武的笔记本上见过的符号,当时方武说,这是“共生”的意思。
银色的液体已经漫到膝盖,沈溯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分崩离析,像被投入棱镜的白光,拆成无数种颜色。他最后看到的,是方武的银色瞳孔里,映出两个正在融合的影子。
一个是他,一个是方武。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载体。
银液漫过膝盖时,沈溯的指尖突然触到方武掌心的疤痕。那道月牙形的伤口正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把某种尖锐的记忆碎片猛地钉进他混沌的意识——第7次轮回的实验室里,方武举着手术刀朝他走来,白大褂上溅着和容器内壁一样的暗红痕迹。
“别碰!”方武猛地抽回手,银瞳里的数据流突然紊乱成雪花状。他的右手腕内侧,银线组成的共生符号正在褪色,露出下面另一层图案:三枚首尾相接的圆环,像被啃噬过的莫比乌斯环。
沈溯的呼吸卡在喉咙里。这个图案他见过,在第5次轮回的北极冰层下,那块嵌在史前冰川里的金属板上,就刻着一模一样的圆环。当时陪同的地质学家说那是自然形成的结晶纹路,可现在想来,那些“结晶”的反光频率,和此刻银液的光泽完全一致。
越野车的座椅开始变得透明,像被融化的冰糖。沈溯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腿正在虚化,膝盖以下已经变成半透明的雾状,边缘泛着气态文明特有的蓝光。他伸手去抓方武的胳膊,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两人的身体正在以不同的速率解构,像被投入不同溶剂的晶体。
“这才是共生的真相。”方武的声音突然分成两半,一半是人类的声线,一半是硅基的电子音,“你以为的融合,其实是两种文明在争夺同一个载体。”他突然指向挡风玻璃,“看那里。”
沈溯抬头的瞬间,阳光恰好刺破最后一缕浓雾。玻璃反光里,无数个轮回的碎片正在重组:第1次轮回的图书馆里,穿黑冲锋衣的方武正把古籍塞进碎纸机;第3次轮回的地板下,记忆芯片的银色外壳上刻着共生符号;第9次轮回倒转的安全出口箭头,其实指向的是他自己的影子——所有碎片的中心,都立着个模糊的人影,左手握着硅基文明的逻辑流,右手托着气态文明的雾团。
“那是第0次轮回。”方武的银瞳彻底暗下去,露出人类的虹膜,却比正常瞳孔大了一圈,像两枚黑色的玻璃珠,“你总是忘记最开始的样子。”
沈溯的视线突然被副驾驶座的储物格吸引。那里卡着半截折断的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和他此刻捏着的手机边缘完全吻合——第4次轮回里,方武递来的热咖啡杯垫上,就印着这个钢笔品牌的logo。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办公用品,现在才发现笔杆里渗出的不是墨水,而是银白色的逻辑流。
“笔里藏着第2次轮回的记忆。”方武突然笑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不正常,像是在模仿硅基文明的机械表情,“你在科考站把它插进了自己的颈动脉,以为能终结循环。”他突然抓住沈溯虚化的手腕,“刻记忆会顺着血液流进每个轮回,就像现在这样。”
沈溯的手背突然浮现出串针眼,和医院输液留下的针孔一模一样。第10次轮回的病房里,护士给他注射的透明药剂,此刻正顺着这些针孔往外渗,在银液里凝成细小的冰晶。他突然想起那瓶药剂的标签上印着“生理盐水”,但注射时的刺痛感,和此刻银线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