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寒气，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瞬间冻僵了他全身的血液！

借着远处黄浦江面上，那唯一一点微弱得如同鬼火般的航标灯的反光，他眼角的余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锁在了船坞入口旁，那堵半塌的、长满苔藓的破砖墙后面！

几点猩红！

如同坟地里飘忽的鬼火！

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墙角下，极其微弱地、一闪一闪地明灭着！

是烟头！

有人在抽烟！不止一个人！他们就蹲在那里！蹲在船坞入口的必经之路上！蹲在黑暗里！如同耐心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恶狼！

阿炳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意从脚底板瞬间炸开，首冲天灵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耳边风声草啸骤然远去，只剩下自己血液冲击太阳穴的轰鸣！板车上破烂的叮当声，此刻在他听来，如同死神的丧钟般刺耳！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没有一丝犹豫，在那几点猩红似乎察觉到动静、即将熄灭的瞬间，阿炳如同受惊的壁虎，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同时双手极其自然地用力一推板车！

吱嘎——哐啷啷！

破板车被猛地推向旁边一个积水的浅坑，车轮陷住，车上堆着的破铜烂铁失去平衡，稀里哗啦地倾倒下来，发出一阵刺耳嘈杂的巨响！这巨大的噪音在死寂的夜里如同平地惊雷！

借着这噪音的掩护，阿炳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的影子，紧贴着身后冰冷潮湿、长满滑腻苔藓的破仓库墙壁，瞬间向后滑退了三西步！他屏住呼吸，将身体死死地贴在墙壁凹陷的阴影里，破草帽下的眼睛，透过板车倾倒形成的混乱遮挡物缝隙，如同最警惕的猎豹，死死盯住那堵破砖墙的方向！

心，如同坠入了无底的冰窟，沉到了谷底。

“老渔夫”通道，这最后的希望之门，果然被最凶恶的看门犬，用獠牙和利爪，死死地封住了！

刹那间，阿炳是魂飞天外，汗毛倒竖！好一个机警过人的汉子，电光石火间，他双臂猛地发力，将那吱呀作响的破板车狠狠推向旁边一个水坑！

哐啷啷——！

破铜烂铁倾泻而下，砸进浑浊的泥水里，发出的巨响在这死寂的荒滩上，真好似平地炸了个旱天雷！这动静，既是掩饰他后撤的声响，更是投石问路，试探那暗处恶狼的反应！

几乎就在板车倾倒的同一瞬间！

“谁？！”

“有情况！”

几声短促、压抑却充满戾气的低喝，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那半塌的砖墙后面炸响！那几点猩红的鬼火瞬间熄灭！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那令人心悸的“咔哒”声！三道黑影如同受惊的鬣狗，猛地从墙根阴影里弹射出来，手中的短枪在浓稠的黑暗中反射着远处航标灯那点微弱的、鬼火似的幽光！

阿炳此刻，整个身体如同壁虎般死死贴在身后那冰冷湿滑、长满厚厚滑腻苔藓的破仓库墙壁凹陷处，心脏在腔子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屏住呼吸，连一丝白气都不敢呵出，破草帽下的眼睛透过倾倒板车和散落破烂形成的缝隙，如同潜伏的猎豹，死死盯住那三个如临大敌的特务。

手电筒惨白的光柱，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如同探照灯般骤然亮起！一道、两道！光柱在阿炳刚才站立的位置、倾倒的板车、散落的破烂以及周围疯长的荒草丛中焦躁地来回扫射！刺眼的白光撕破黑暗，照亮飞舞的尘埃和浑浊的水洼。

“妈的！是辆破板车！”

“收破烂的？”

“这鬼地方，三更半夜哪来的收破烂的？肯定有问题！”

一个声音粗哑，带着狐疑和狠厉。

“搜！仔细搜！人肯定没跑远！”另一个声音更显阴冷，像毒蛇爬过冰面。

“小心点！别是共党的探子！”第三个声音透着紧张。

脚步声杂沓，踩在碎石烂泥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噗嗤声，朝着板车倾倒的位置快速逼近！手电光柱如同死神的触手，越来越近，几乎要扫到阿炳藏身的墙壁凹陷处！

冷汗如同冰冷的蚯蚓，顺着阿炳的脊背、鬓角大颗大颗地滑落。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击太阳穴的轰鸣。藏在破麻袋夹层里的那把掌心雷，冰冷的轮廓隔着布料硌着他的腰，但他知道，此刻拔枪，无异于自寻死路！三个持枪特务，他绝无胜算！

就在那手电光柱即将舔舐到他藏身的阴影边缘时！

“喵呜——嗷！”

一声凄厉得变了调的野猫惨嚎，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