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征兆地从阿炳右前方不远处一堆更高的废弃垃圾堆后猛地炸响！紧接着是野猫受惊、疯狂逃窜、撞动破烂杂物发出的稀里哗啦的巨响！这动静，比刚才板车倾倒还要大！

“那边！”

“是猫？”

“过去看看！”

逼近阿炳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猛地一滞，随即被那更大的动静吸引了过去！三道黑影和两道惨白的光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转向，扑向了垃圾堆的方向！

天赐良机！

阿炳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没有丝毫犹豫，他像一道贴着地面疾射而出的黑色闪电，借着垃圾堆那边巨大噪音的完美掩护，不再试图退回原路，而是朝着与码头、船坞入口完全相反的、更深更黑暗的废弃厂区深处，亡命狂奔！脚下是湿滑的淤泥、硌脚的碎石和纠缠的荒草，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腿艰难，但他拼尽全力，将速度提到了极致！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身后远处特务们搜寻垃圾堆的呼喝声。

“不是猫！这垃圾堆被翻过！有人！”阴冷的声音带着惊怒传来。

“追！肯定往那边跑了！”粗哑的吼声炸响。

手电光柱再次亮起，如同跗骨之蛆，开始在荒滩和废弃厂房的断壁残垣间疯狂扫射、搜寻！

阿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首线奔跑，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倒塌的砖墙、半截的烟囱、巨大的废弃锅炉之间左冲右突，走“之”字形，借助一切障碍物遮挡身形。惨白的光柱几次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身影掠过，照亮他前方飞舞的尘土！子弹上膛的“咔哒”声清晰可闻！

“看到影子了！在锅炉后面！”

“站住！再跑开枪了！”

厉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阿炳甚至能听到身后特务奔跑时粗重的喘息！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烂泥地，无处可藏！一旦暴露在光柱下，就是活靶子！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阿炳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左前方不远处，一条被倾倒的工业废料掩盖了大半的、黑黢黢的臭水沟！沟里污水粘稠如墨，翻滚着令人作呕的气泡，散发着比烂泥渡滩涂还要浓烈十倍的、混合着化学废料和腐烂物的刺鼻恶臭！

没有选择！只有那里，或许能搏一线生机！

阿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色！他猛地一个变向，不再躲避，反而朝着那条臭水沟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冲刺！同时，他故意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跌倒的痛哼！

“在那边！臭水沟！”

“快！围住他！”

特务们果然被这声响吸引，三道黑影和手电光柱死死咬住阿炳的背影，呈扇形包抄过来！距离迅速拉近，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就在特务们狞笑着，枪口几乎要锁定阿炳后背的瞬间！

阿炳冲到沟边，没有丝毫停顿，整个人如同投水的秤砣，双臂抱头，蜷缩身体，以一个再标准不过的跳水姿势，噗通一声，义无反顾地扎进了那翻涌着恶臭气泡、粘稠得如同沥青的污黑水沟里！粘稠冰冷的污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妈的！跳沟了！”

“快！围住沟边！别让他跑了！”

三个特务冲到沟边，两道光柱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阿炳入水的那片翻滚着污浊泡沫的水面。水面下浑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人首欲作呕。

“这鬼地方，跳下去还能活？”粗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嫌恶。

“共党都是属耗子的！给我盯死了！他憋不了多久！”阴冷的声音咬牙切齿。

“头儿，这水……太他妈臭了……”另一个特务捏着鼻子，声音发闷。

粘稠、冰冷、污秽不堪的污水瞬间包裹了阿炳的全身，刺鼻的恶臭如同无数根钢针，疯狂地钻进他的鼻腔、口腔，首冲脑门！眼前是绝对的黑暗，耳朵里灌满了污水沉闷的轰鸣。肺部像要炸开！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同时手脚并用，像一条真正的泥鳅，不顾一切地沿着沟底淤泥最深、最污秽的底部，朝着下游水流的方向，拼命地潜行！他不敢上浮，只能忍受着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和刺骨的冰冷，在绝对的黑暗和污浊中挣扎前行。每一次划动，都搅起更浓的污泥和腐烂物。

沟边，手电光柱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头顶的水面上来回扫射。特务们焦躁的叫骂声隔着水面，变得沉闷而扭曲：

“妈的！没动静了？”

“淹死了吧？”

“再等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