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的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通知所有备用联络点,即刻启用‘惊蛰’预案!切断与‘墨池’有关的一切明暗线!通知苏影同志,暂停一切与印刷相关的活动,等待我的新指令!还有,立刻查清,今晚带队抄查文华印务的,是巡捕房哪个王八蛋!”
“是!”小陈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李岸走到墙角的水盆边,拧开生锈的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他将鲜血淋漓的右手伸到水流下,刺骨的寒意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血水被冲刷淡去,伤口翻卷的皮肉呈现出惨白色。他扯下衣襟一角,草草包扎了一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手。
“杜邦…” 李岸望着窗外远处那渐渐被夜色吞没、只剩零星余烬的红光,眼神锐利如刀。巡捕房政治部那个法籍督察阴鸷的面孔浮现在他眼前。这条毒蛇,终于亮出了獠牙!文华印务的暴露,必然与他布下的那张无形暗网有关!他是在报复“海晏轮”的失利?还是通过某种未知的渠道,嗅到了印刷厂的秘密?
必须立刻弄清敌人的底牌!必须知道老郑和老冯被关押在哪里!必须找到那“半片残叶”!否则,整个上海地下组织,将陷入更大的被动和危险!
几乎就在李岸收到噩耗的同时,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政治部的地下拘留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汗臭味和绝望的气息。
老郑被粗暴地扔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他浑身焦黑,衣服多处被电弧烧穿,露出下面同样焦糊的皮肉,双手更是严重灼伤,皮肉翻卷,惨不忍睹。冷水泼在脸上,他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是赵三那张因愤怒和烟熏而扭曲的獐头鼠目的脸,还有周围几个持枪特务凶神恶煞的身影。
“老东西!命还挺硬!”赵三蹲下身,用枪管粗暴地戳着老郑焦糊的伤口,疼得老郑身体一阵痉挛,却死死咬住嘴唇,没发出一声呻吟。“说!你们印的那些鬼画符到底是什么?密码本?联络图?给谁印的?同伙还有谁?藏在哪?!”
老郑艰难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满是血丝的眼睛透过肿胀的眼皮,冷冷地看着赵三,眼神里只有蔑视和麻木的痛楚。他一个字也不说。
“妈的!骨头还挺硬!”赵三被这眼神激怒了,猛地站起身,一脚狠狠踹在老郑的肋骨上!“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皮鞭、棍棒、枪托如同雨点般落下!沉闷的击打声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老郑蜷缩着身体,像一只沉默的沙袋,承受着暴虐的摧残。鲜血从他口鼻、从新旧伤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水泥地。剧痛撕扯着他的神经,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挣扎。但他始终紧咬着牙关,除了痛苦的闷哼,没有吐露半个有用的字!他知道,自己多扛一秒,外面的同志就多一分安全!那些他印过的、传递过的、承载着无数同志生命和希望的字句,此刻成了支撑他不屈的唯一力量。
隔壁的审讯室里,情况稍好但也绝不好过。老冯老板被绑在椅子上,额头上被枪托砸开的伤口己经简单包扎,但血迹依然渗透了纱布。他脸色惨白,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负责审他的是小赵,赵三的侄子,一个面相阴柔、心肠同样狠毒的家伙。
“冯老板,”小赵慢条斯理地削着一个苹果,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你是聪明人。开个印刷厂,养家糊口,不容易。何必掺和那些掉脑袋的事情?说出来,那姓苏的女人让你印了什么不该印的东西?她背后是谁?说出来,我保你无事,说不定还能领笔赏钱。”
“长…长官…”老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冤枉啊!我…我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苏小姐…苏小姐是文化名人,她…她找我印募捐的收据、宣传单…都是支援东北义勇军的,光明正大啊!别的…别的我真不知道!那些工人…他们发疯泼油点火,我…我也拦不住啊!”
“光明正大?”小赵冷笑一声,突然将削好的苹果狠狠拍在桌子上,汁水西溅!“光明正大用得着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印?用得着你们拼了命也要烧掉?!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老冯的衣领,“那几个工人是什么来路?嗯?那个姓周的老东西,还有那个不要命的小崽子,他们是谁?!”
“我…我不知道啊!”老冯吓得涕泪横流,“他们…他们就是临时找的帮工…平时话都很少…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小赵眼中凶光毕露,对旁边的特务使了个眼色。特务狞笑着拿起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