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集体照），只要有人还记得那个“闸北工人读书会”案，只要某个环节出现意外……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必须尽快！不惜一切代价！将警报传递出去！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灼着陈默的神经。他强迫自己继续翻看剩下的文件，但眼前晃动的，全是苏影那张在照片边缘、半掩在丝巾下的、温婉而坚毅的侧脸。档案室昏暗的光线，此刻仿佛变成了噬人的巨口，每一次纸张翻动的声音，都像是倒计时的秒针，催促着他，鞭挞着他。

时间，从未如此紧迫！

他必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又能合情合理离开“76号”的机会！首接去找刘股长请假？不行！毫无理由的突然离开，在这个敏感时刻，极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尤其是这批材料还等着他“整理报告”！

机会，往往在看似绝境时悄然降临。

就在陈默心焦如焚之际，档案室那扇沉重的木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股浓烈的汗味和烟草气涌了进来。行动队副队长王彪那张横肉丛生的脸探了进来，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和粗鲁。

“老王头！死哪去了？”王彪的大嗓门震得档案柜嗡嗡作响，也惊醒了打盹的老王头。

老王头一个激灵坐起来，揉着眼睛：“王……王队长？您这是……”

“少废话！”王彪不耐烦地挥手，目光扫过昏暗的档案室，最终落在角落里的陈默身上，“那个谁……新来的书呆子！你！对，就是你！别看了！赶紧的，跑趟腿！”

陈默心中猛地一跳，脸上却立刻堆起那副老实巴交、略带惶恐的神情，连忙放下文件站起身：“王队长？您……您有什么吩咐？”

王彪将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文件袋扔到陈默面前的桌子上：“去趟市立图书馆历史资料部！找那个姓周的馆长，把这玩意儿给他！就说老子王彪要的！让他把里面缺的那几页民国十五年的《沪上商报》影印件给老子补全了！催了他妈八百遍了，磨磨唧唧！告诉他，今天下班前老子就要看到东西！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骂骂咧咧，唾沫横飞，显然是被催急了才想起抓陈默这个“闲人”跑腿。

陈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机会！天赐良机！他强压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应承，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木讷和为难，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眼镜：“王队长……这……刘股长让我整理这批刚送来的材料，下午就要……”

“少他妈拿刘麻杆压我！”王彪眼睛一瞪，凶相毕露，“他那破事能比老子的急？赶紧去！耽误了老子的事，扒了你的皮！” 他威胁性地挥了挥钵盂大的拳头。

“是是是！王队长息怒！我这就去！这就去！” 陈默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声应道，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个文件袋，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挨揍。他这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样子，在王彪眼里再正常不过。

“快去快回！别他妈磨蹭！”王彪吼了一句，又瞪了老王头一眼，这才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档案室重新安静下来。老王头嘟囔着骂了句“土匪”，又缩回藤椅。陈默紧紧攥着那个文件袋，手心全是汗。他迅速收拾了一下桌面，将那堆“赤匪嫌疑”材料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刘股长办公室门口，隔着门，声音不大不小地汇报：“股长，王队长有急事让我去趟图书馆，他……他要的资料很急。您看……”

办公室里传来刘股长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去吧去吧！那堆东西……回来再弄！” 显然，他也不想得罪行动队的王彪。

“是，股长。”陈默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夹着文件袋，步履“匆忙”地走出了文书股办公室。

穿过“76号”那阴森压抑的走廊，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在背后审视。他目不斜视，微微低着头，保持着一个小人物应有的谦卑姿态。路过行动队办公室时，里面传来阵阵粗鲁的谈笑和拍桌子声，更添几分寒意。终于，他走到了大楼门口。

“站住！”门口警卫冰冷的声音响起，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他，“证件！干什么去？”

陈默连忙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贴着照片的出入证，又举起王彪给的那个文件袋，脸上堆着讨好的、带着点紧张的笑容：“两位长官辛苦！我是文书股的陈思齐，王彪队长派我去市立图书馆取点急用的资料。喏，这是王队长的条子。” 他指了指文件袋上王彪随手写的潦草字条和签名。

警卫检查了证件，又瞥了一眼文件袋上王彪那极具“特色”的签名和“急用”二字，显然对行动队的作风习以为常。他们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别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