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围坐的身影,每个人的脸庞都清晰可见,连小丫碗里米粒的轮廓都看得分明。新暖水瓶倒出的热水滚烫。周晓兰把新得的熊胆小心地收进垫着干松针的小木匣里,放在柜子最高处。
秦老汉滋溜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汤,目光缓缓扫过:灶台上跳跃的明亮松明火,墙角堆满的金黄油亮的松明条,柜顶木匣里沉甸甸的熊胆,檐下狰狞却己无威胁的熊头,小丫红润了不少的脸蛋,晓柱扶着桐油墙学步的小身影……这一切,都沉甸甸地落在他心窝里。他无声地咧开嘴,花白胡子在温暖明亮的火光里微微颤动。新火驱散了屋角的旧暗,新油浸润了夜用的明光,新胆沉甸如金,新头凶威己敛……这点点滴滴积攒起来的明亮、厚实、贵重和祛除了凶险的安稳,像一根根燃烧的、散发着松脂清香的明烛,牢牢地钉在了这方寸屋檐下,那曾经被夜色和山林险恶笼罩的角落。屋外,夜色如墨,山风呜咽着掠过新铺的屋顶和新抹的桐油墙,却再也吹不灭这松明火亮、熊油灯暖、新胆在匣的,沉甸甸的光明人间。